「起来。」白东纶的声音依旧很冷。
伽宁听话地爬起身,可右脚受了伤,忍不住痛苦地吸气。下一瞬白东纶横抱起她。
他刚走一步,伽宁急忙忙又很小声地喊,「钱袋子…」
白东纶回头往地上扫了一眼,随后脚一勾、一踢,沉重的钱袋落进伽宁的怀里。
他抱着她一路无言,伽宁擦了擦脸上的血,心有余悸。刚才的小偷是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白东纶。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如此轻易无情地砍去他人的一双手。
「师父…」
白东纶没有应她。
「师父…」
他还是不应。
「师父…伽宁错了…」伽宁受不了他的冷淡,只好撒娇认错。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也不知道白东纶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白东纶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慌张,他宁愿呆在荆江每一日心如止水,就是不想再经历这种无力无助又无措的慌张。
偏偏是她。
白东纶垂眸盯着她,她正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小嘴一瘪一瘪的。他突然很想咬住这张嘴,咬到自己的心彻底安下来。
可他只是加快脚下的步伐。
两人找到被抢了钱袋子的主人,一位并不年轻的尼姑。尼姑感激万分,这是整座庙一年化缘所得,丢了如何了得。
「贫尼慈安,不知如何称呼两位恩人。」
白东纶无意表明身份,伽宁想了想绽开笑颜道,「他是大白,我是小白。」
「原来是白施主,今日受施主之恩,我沽清寺感激不尽,若日后施主有机会上山,贫尼定为施主开法场祈福。」
慈安没走多久,楚誉喘着气跑来,本想问两人撇开他哪去了害他一顿好找,可看见白东纶抱着伽宁不放,伽宁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渍,脸色微沉,「出了何事?」
白东纶只字不提只说,「送她回宫。」
第5章 乞巧之别
白东纶执意离京,楚誉不会拦。他是宣王,回封地是迟早的事,教伽宁射术留在皇城数月,已是出人意表的事。
「今夜你去见他,我在西城门等你。」
去见的人是世宗的丈人,齐国公。白东纶托楚誉回绝数次,可对方执意在他走前求见一面。
「你无需回避。」白东纶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人到了西十里外的竹林,夜云如海,细月如钩,使得茂密的竹林异常昏暗,许多地方黑的不见五指。
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二人站在一隅不再移动,等待对方出现。才一弹指的功夫前方有灯火亮起,随即又暗下去,看来恭候多时。
白东纶走过去,发现是个死潭,但因水光反射,倒是竹林里最亮的一处。齐国公一见到白东纶便跪了下去,「臣拜见宣王。」
「国公请起。」
齐国公兀自摇头不肯起来,「罪臣愧对太宗、愧对宣王。当年太宗召见罪臣,欲废世宗,罪臣念及吾儿刚嫁入紫宸宫,将消息漏给了世宗,世宗先发制人痛下狠手,太宗并非寻常大行,而是为世宗毒害啊。」
「今次见宣王现身围场,罪臣忆太宗当年风姿不禁涕零,罪臣斗胆恳请宣王出兵讨逆以正大统。」
白东纶听了波澜不惊,只说,「国公起来。」
齐国公微微颤颤地爬起身,白东纶看着他满是皱纹苍白的脸,平和道,「世宗在位十年有二,国公何必如今说此话?该放下就放下吧。」
齐国公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东纶,渐渐地,垂下头黯然。的确,若不是婉儿疯了,他会有反世宗之心?
齐国公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恭谨孝顺贤德温良,先被太宗册封太子妃,再成为世宗的皇后,他以为女儿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她疯了才知道,世宗嫌其貌丑几乎不去她宫中,甚至三过其门不入。她起初以为无子是锦妃下蛊,与锦妃相斗多年才知世宗是始作俑者便彻底疯了。
要不是当年有他通风报信,世宗做得了皇帝!?如今他只想这忘恩负义的狗皇帝死。
白东纶说了句保重先行离开。楚誉跟在后头问,「你早就知道?」白东纶从始至终的反应太正常。
白东纶点头,「父皇是被毒杀,也是自杀。」
太宗知道齐国光会走漏风声,等着自己的儿子绝尘来反。中间的线人、毒药,所有的证据太宗都让马大大送到他手里,太宗的那封信更是直言不讳。
「既然如此为何不反?」太宗用命换给白东纶一个皇位,白东纶却不要?
「我有理由杀绝尘,却没有要坐在那把椅子上的理由。」白东纶那双流淌着倾世华光的眸子覆上一层极淡的雾霭。
一个逼死他母亲迫死他父亲的帝位,他如何爱它?为何要它?
翌日,如白东纶所料,齐国公死在回府的路上。他不肯见齐国光本是想保他的命,对方却浑然不觉,不过绝尘的性子他清楚,一旦齐国光不为他所信,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