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到他了,他真的不回来了吗?我想他啊。”
迟暖只是哭。
迟青川出事后,岳芸把小梧桐送了回来,两个月后,小梧桐生日那天,她再度出现。
岳芸和迟暖提前通过电话,说是要来,迟暖拜托季先生,让他把小梧桐接走半天。
岳芸有些拘谨地进门,把带来给小梧桐的生日礼物搁在了茶几上,看着短短时间就形销骨立的迟暖,她问:“小梧桐不在?”
“嗯。”迟暖说。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眼前熟悉的陈设和迟青川的黑白相片,让岳芸低下了头。她用纸巾沾去眼角的泪水:“如果知道会出事,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哥哥来接小梧桐。”
两人相对而坐,迟暖的目光很空洞:“是,我恨你。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要把小梧桐带走吗?”
岳芸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尴尬了一瞬:“……我也想把小梧桐带在身边。可是我有难处,我马上要结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定期给小梧桐抚养费,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迟暖听到这里,睁着虚肿的双眼,苦笑道:“小梧桐才上幼儿园,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我一个人要怎么把他抚养长大?你是他的妈妈,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一味追求自己的生活,这些年里,你照顾过他几天?给过他多少爱?”
岳芸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行为自己辩白道:“我不拿回抚养权,也是为了你考虑。除了小梧桐,你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如果我把他也带走了,你孤零零的,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迟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上,她不愿意再看岳芸的脸:“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岳芸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今天特地走这一趟,该说的话也说清楚了。临出门,她又回头:“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自私的人,不仅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还间接害死了你哥,你恨我也应该。……不过迟暖,你哥16岁就开始独自照顾你,什么脏活苦活都做过。你要是真心疼你哥,就好好对小梧桐吧。”
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在剜心。
岳芸走后,迟暖一直维持着抱膝的姿势。她很久没能睡整觉了,Jing神总是恍惚,这时闭着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睡着,再有意识,季先生和小梧桐回来了。
小梧桐手上提着蛋糕,眼巴巴往迟暖身边凑:“姑姑妈妈,我们快来许愿吧。季伯伯说,生日愿望都会灵验的。”
季先生打开蛋糕盒,五周岁生日,他就取出五根蜡烛,分插在蛋糕上。小梧桐掰了掰手指,突然高兴:“五根!那是不是能许5个愿望啊?”
季先生说:“嗯,小梧桐许5个。”
小梧桐立刻翻看蜡烛包:“不能把它们都用上吗?这样就能许好多好多愿望噢……我怕我许的愿太少,爸爸没有听到。”
季先生点火的手忍不住抖,他把蜡烛统统拿出来:“小梧桐,季伯伯可不可以向你借一根蜡烛许愿?”
“可以的。”小梧桐答应地爽快,目不转睛看着所有蜡烛一一在蛋糕上插好,他转向迟暖:“姑姑妈妈,小梧桐也借你一根。”
迟暖撑着额头,看季先生把蜡烛点亮。
她以前也相信许愿,不论是对着许愿牌,还是孔明灯,她都是虔诚的。
现在知道,全是假的。
那一年的江边,顾宁姿带她放孔明灯,她在心底许了两个愿望。
她希望哥哥可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她希望自己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燃放孔明灯的此刻,雀跃而快乐。
事与愿违。
迟暖以前总以为,和顾宁姿分开,已经是她经历的最残忍的事,可是命运显然不满足于此,还在试探她的底线。她无法接受,那个把她带大,比所有父母都更尽心尽责的哥哥,就这么永远离开了她。
……
吃了点蛋糕,迟暖打起Jing神给小梧桐做晚餐,季先生该走了,他不声不响地把一个文件袋留在了餐桌上。
迟暖后来才发现它,拆开看,里面是两份保单。
投保时间是在四年前,迟青川离婚前后。投保人是季先生,受益人的位置分别写着迟暖和小梧桐的名字。
迟暖被分红金额吓了一跳,立刻联络季先生,季先生说:“那段时间,青川很迷茫,我知道他的Jing神压力很大,最牵挂的就是你和小梧桐,怕自己照顾不好你们。保险是我瞒着他买的,他现在不在了,我拿出来给你,也不用担心他会不高兴。”
“我可能不会事事俱到,暖暖,你有困难,记得一定要对我开口。”
“振作起来吧,你哥哥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这么消沉。”
迟暖看相片里的迟青川,迟青川微微笑着,表情再柔和没有。
哥哥,这么多年,为了我,为了小梧桐,你也很累了,是不是?你心里多苦啊,却从来没有向我吐露过一星半点。在我面前的你,总是那样积极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