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晴有种第一次见婆婆的错觉。
送裴遇下楼时,沈又晴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给我妈下了什么蛊,能够散发对方母性光辉的那种?”
裴遇与她并肩,悠悠道:“陈老师对学生一向很不错。”
“这倒也是。”沈又晴点头。
她还瞧过临近高考时,陈女士偷偷抹眼泪的模样,当真是很感性了,毕竟陈女士花在那群学生上的心思比她这个做女儿的还多,她以前还偷偷妒忌过。
想起来,当初听闻班上某位女同学一时想不通服了老鼠药倒在宿舍里,呕吐物吐了满身,把陈女士吓得两宿没睡,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那会儿女生家长远在外地,夜里打电话找不着人,还是陈女士亲自去陪护的,眼见着对方又是催吐又是洗胃,注射挂点滴的,等确保真的安然无事后心头的担子才彻底放下。
说实话,那段日子她对这女同学实在是讨厌极了,好端端的自己作死,干嘛非得给别人添这么多麻烦。后来听闻对方父母离异且各自成家后,女同学便一直略显孤僻,陈女士虽跟其家长提过几次,但在对方看来,这不过是青春期过于敏感的表现,加上学习压力大,过段时日自然就好了,等这件事情发生后,自家女儿确诊抑郁障碍,才后悔不已。
沈又晴也愧疚了好一阵子,她当初还因为陈女士整日往医院跑而发过牢sao。
之后学校里突然谣言四起,说是那女生会如此,全是某同班男生的错。
人云亦云,传来传去,各个版本层出不穷,不堪入目,在沈又晴看来,不过是另一种校园暴力。大多数人都喜欢以孩子还小,不懂事作为逃避责任的理由,可殊不知有时候只因“不懂事”这三个字,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比成年人还更加充满恶意。
她亲眼瞧着那些传言从毫不在意地拒绝女生表白开始,慢慢变成斥责男方是刻薄寡恩的石头心,长得再帅学习成绩再好又怎样,不过是个不可一世的冷血动物,没有半点人情味。
他是这件事的起因,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毕竟若只是简单的发张好人卡,又岂会闹得这般轰轰烈烈。甚至有人扬言亲眼见过女生写得那封情书,用粉色信封小心翼翼装着,洋洋洒洒的一片尽是女儿家的爱慕之情,似早已芳心暗许,却被对方无情丢在垃圾桶里,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他们把这些话只当作课后闲聊时的无心玩笑,偶尔替女生狠狠骂上几句,以示自己对如此行径的深恶痛绝,彰显泛滥的同情心。
这些实在有悖于她从陈女士处了解到的事实真相。
后来实在看不过去了,那天下午放学她又听见某些难看字眼,忍不住愤然出声,回骂了那几个满脸猥琐样的大个子男生。
纵使见她不过是个小女孩,但周围都是来往的同校学生,那几人面子上挂不住,也不甘示弱,只想把她吓唬走。
不料她却是个越挫越勇的主,半分不肯退让。
陈女士赶来的时候,双方差点真动起手来,事后陈女士揪着她好一顿骂,训得她一哭起来便上气不接下气,好几天没跟陈女士讲话。
那时是真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也不想想对方随便来上几脚,她怕是能被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南北。
后来听闻那身处谣言中心的男主也跟人打了一架。
好学生打架,从来都是轰轰烈烈的,学校当天就请来双方家长,沈又晴也不知道其中具体过程,只晓得自此之后流言便逐渐淡了,作为当事人的女同学也随即出国,没了消息。
夜色衬得四周异常安静,不过须臾的工夫,沈又晴却想了很多。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位男同学会是闪闪发光的裴遇。
也难怪,当初邹昌铭一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有过相似经历的裴遇会如此强硬为好友发声,其原因便不言而喻。
沈又晴心尖处一阵柔软,有想抱抱的裴遇的冲动,可顾及附近难免出现什么熟人邻居,便只能转过身来定定瞧了裴遇几眼。
她神色复杂,看得裴遇直皱眉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沈又晴“嗷”的一声轻呼,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裴遇说:“别这样看我,好像我被人怎么样了似的。”
沈又晴抱怨:“你这白眼狼!”白瞎了她英雄救美,差点不要命地跟人打起来。
说完沈又晴哼了哼,沉默半晌,又有些心疼地用食指勾了勾裴遇的手。
沈又晴问:“你高中时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裴遇稍顿,眸光微移:“不记得了。”
沈又晴:“哦。”
裴遇不说,她也就不问。
却见那人注视着她的脸,唇角微勾,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沈又晴疑惑问:“怎么了?”
裴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叹:“没想到你现在长这么高了。”
“嗯?”
裴遇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那么矮。”
裴遇随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