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她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当年之时,却越发扑朔迷离。
“你跟我阿娘一起长大,难道不了解她的为人吗?她就算不想嫁给舒王,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拒婚,为何要陷害你。那对她有什么好处?”
崔清思冷笑道:“她嫁去南诏,做她逍遥的云南王妃,木诚节对她不好吗?恐怕他们二人早就相识在前,故意安排这一出金蝉脱壳,还要连累我被舒王厌弃,被家人误解,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我为何不能恨她?我恨不得杀了她!”
她双目赤红,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这十多年,便是这恨意支撑她挺过来的。她根本不后悔自己所为。
嘉柔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和阿娘是亲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之间的信任和感情,居然敌不过别人的挑拨离间。你可曾想过,若阿娘早就认识我阿耶,为何还会怨你?若是她安排了这一切,难道这长安城没有别的王孙公子愿意娶她,她非要离乡背井,去那么远的南诏吗?”
“那是因为当时皇后怕她威胁到萧氏的地位,影响东宫的势力,已经不容于她!”崔清思脱口而出。说完,又倔强地别过头。这些话,她出于私心,从没有跟旁人提起过。
“是谁告诉你这些?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那人一直在诱导你,想让你对付我阿娘?”嘉柔平静地说道。
崔清思先是摇头,好像听嘉柔说了个天大的笑话。随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似在仔细回想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出事的时候,徐氏主动来安慰她,言语间有意无意地暗示那可能是崔清思的Yin谋。崔清念远嫁以后,很快有了身孕,徐氏又来提醒她,写封家书去问候。后来,当年追求过她的曾应贤当上了岭南节度使,徐氏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献婢一事。
这些,徐氏统统没有直接参与,但每一件又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包括徐氏说到破血丹,还说了那些导致心痹的药,看似无意,何尝不是在一步步诱导她!
崔清思越想越觉得自己一直被徐氏牵着鼻子走,直至现在,才恍然大悟!好狠的心肠,好深的城府!她跟崔清念斗了这么多年,原来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是她!是那个东宫的徐盈!”崔清思叫道,几步爬过来,抓着嘉柔的手臂,“是她叫我害你娘的,是她!她提醒我,你娘有心痹之症,加的那些草药,也都是她都说的!”
“太子良媛徐氏,闺名徐盈。”嘉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她听到崔清思这么说,竟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果然是徐氏。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连成了一条线,那只看不见的手,从来就不是舒王妃。
一直坐在旁边的虞北玄听到这里,也已经明白。怪不得嘉柔说,这件事或许对他们有帮助,东宫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号人物?若未提前防范,何事被她暗算了都不知道。
“嘉柔,时间不早了,走吧。”虞北玄说道。
嘉柔跟着虞北玄往外走,关上门时,从门缝里看着已经有些魔怔,一直在低头自言自语的崔清念,Jing神恍恍惚惚的,忽然便没有那么恨她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尚在人间。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章
这日李晔下值得早, 记起李昶喜欢吃东市的一家炙羊rou, 便坐着马车去了东市买。方才在大理寺中,他听同僚说起, 李昶被判流放千里, 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回长安了。
曾经是长安城中年少有为的世家子弟, 如今落了这么个下场,众人难免唏嘘。
李晔跟李昶虽从小就有恩怨过节,也难免起了恻隐之心。牢狱之中的生活, 必定十分艰苦。在李昶临行之前能吃到一份热乎乎的炙羊rou,也算是李晔尽的一点心意了吧。
云松把马车停在路边, 李晔往卖rou的铺子走去。
他觉得有道目光在看自己, 举目四望,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又不见什么异常。他不动声色地走进铺子,点了两份炙羊rou, 坐在旁边安静等候着。这家铺子的生意很好,他曾带嘉柔来过,当时那只馋猫一个人吃了两份,津津有味。
他容貌和气质皆出众, 与这样一个满是油烟的小铺显得格格不入, 在场排队的人都纷纷侧目看他。他早就习惯了周遭形形色色的目光,眼观鼻, 不动如山。
倒是在他旁边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自顾地交谈着。
“老头子, 近来我睡着的时候,总听见一大片脚步声,窗外跑来跑去的。”那老妪说道。
老翁却不以为然:“定是你上了年纪,出现幻听了。”
“是吗?可我有时候还会听见金鼓之声……”老妪仰着头想了想,最后大概被老翁说服,就不再执着于这件事了。
李晔侧头问道:“敢问二位现住何处?为何会听到金鼓之声?”军队作战通常以鼓为令,这应该不是个巧合。然而并未听说有军队驻扎在长安城外,未免太过蹊跷。
那老翁怔了怔才回答道:“我们住在春明门外,她耳朵不好,兴许是听错了。她还常把龙守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