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狡狯地转转眼珠,“你猜!”
“我猜定然是,否则你怎会如此高兴?好久没见你这么乐了。你明知我天天忙些琐事,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也不同我分享一二。”
“从九凝峰下来再一并告诉你。”
“一言为定?”
银锁顿了顿,俄而笑道:“一言为定!”
雾气涨涨落落,天色越来越黑,忽地又全白了,两人沿着山路往上,银锁则越来越是期待见到金铃。这条上山的路两人有一阵子天天来,常常是曲破星半路就不知跑去哪条小溪里钓鱼,大小太师叔则整日不知去向,往往车刚停稳就双双消失在大山里。
走过长长的一段土路,她终于看清楚前面的四个人。当先是喻黛子领着阿七,后面是向碎玉坐在轮椅上,金铃站在最后一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又垂下眼睛去。
喻黛子和陆亢龙寒暄了两句,便带着银锁和金铃二人走过了铁索桥,留着阿七一个人应付吵嘴吵个不停的陆亢龙。
喻黛子依旧重申了规则,他说话之时,两人各怀心事,金铃微微低头,似望着空处,又似在看某一处的地面。银锁四处打量着,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喻黛子叹息一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掉头回去了。
银锁忽地笑了一声,往前走去。
金铃出声问道:“这是作甚?”
“有些事情需同你讲清楚,借一步说话。”银锁看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心中纷乱如麻,灵觉乱成一片,耳中嗡嗡直响。她一会儿觉得心中充满希望,想马上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展示一番,与金铃说就这么一走了之;一会儿却又想求她救陆亢龙一把,又知这绝无可能,若用自己来要挟金铃帮忙,也实在是太下作了。她又想开口问金铃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大师伯生了师父的气,来找他算账。可抬眼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望着空处。
只这一眼,让她平日里的机灵不知被什么偷走了,千般头绪,一时竟不知从何讲起。
小龙女拉着李莫愁一气疾奔,停下来时已不知身在何方,但见四野沉沉,地势渐高,远远似有高山耸立,李莫愁嗤笑一声,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走的?无怪乎我怎么寻你都寻不到。山中有人说见到女鬼悬在半空,我追过去只当你会顺着官道走,岂知找了个来回也不见你的影子。”
小龙女回望着她,伸出双手环在她腰间,轻轻靠在她肩头,低声道:“我在山脚下问人家看到我师姐没有,人家说你向北走啦。我认错了星星,把天枢认成了北极星,走错了方向,等发现的时候已上了山,就穿山向西北走,还是没找到你……”
她静静靠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师姐,你为什么不抱我?我喜欢你抱我。”
李莫愁深深叹气,伸手搂住她,轻声道:“你累不累?方才吃饱了吗?”
“我不饿,也不累。”
“你平日里怎么睡觉?”
小龙女道:“我带了绳子……啊,我没带师姐的绳子……”
李莫愁因而笑道:“怎么办?师姐只好睡地下了。”
小龙女十足犹豫起来,思量半晌,抬头道:“我睡地下,师姐睡绳子。”
李莫愁道:“算你还有良心,算啦,咱们到前面找户人家将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我本有个住处,凌波在那里等我,只可惜现在跑错了方向,已来不及回去了。”
“那她怎么办?”
“我明日传信给她,叫她先回家里,你别担心。”
小龙女点点头,却仍是不愿松手,直到李莫愁打了个呵欠,才不情不愿放开手,继续与她并肩向前走去。
星垂平野,两人走了一阵,遇见一小镇子,镇中唯有客栈前还悬着一盏灯笼。
李莫愁敲开店门,那伙计半夜里给人吵醒,面色不佳,推门便道:“大半夜的是什么人!”
若在往常,此人不因此送了命,也该少一条舌头。只因小龙女在侧,李莫愁的脾气好了许多,和声道:“店家,可还有房间吗?”
那伙计被李莫愁瞟了一眼,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终于清醒过来,看见她背后的小龙女,眼睛也直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张罗二人上楼。
伙计前倨后恭,小龙女并不甚在意,只是听伙计问道“客官要几个房间”时,多瞧了李莫愁一眼,见她犹豫,便道:“一间。”
那伙计多事,见她长发披肩,做少女打扮,却三更半夜于男子同寝,不由得现出老大不以为然的神情来。
却听李莫愁温声道:“你再多瞧她一眼,我就把你这双招子活着抠出来。”
伙计眼前一花,只觉眼皮上一凉,竟是李莫愁两指已搭在了他眼皮上。他骇然后退,李莫愁的两根指头却如影随形,仿佛黏在了他眼皮上一样。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大侠莫怪!大侠莫怪!我这就去给两位打热水来!大侠莫怪!大侠莫怪!”
小龙女只怕她当真挖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