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道:“我这是与你痛陈利害,到底怎么做你自己做主,免得到时候说我诓你!”
她固然做事如此,想要金铃答应,又不想她吃亏,是以提前说得明明白白,自己心里的忐忑却半点也不露出来给人知晓。
金铃闷声讨饶,声音里的笑意却是掩不住,银锁松了手,金铃从她怀中钻出来,想了一想,又趴了回去,“师父确乎如此,每次合作之前,都说尽了二师叔的坏话,总说他答应得痛快,背后一定有师父也想不到的天大好处。他自己明白二师叔必有别的Yin谋,却抵挡不住合作带来的巨大便利……”
银锁低声应道:“萧散弥。”
“是了,同萧散弥对沙曼一般……欲罢不能。”
银锁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大师姐,我可曾同你讲过,师父他们在长安被抓,只得答应替宇文泰卖命,才能换得他与大师伯平安?”
金铃一愣,道:“隐隐说过……没这么直白,唉,我这就答复师父。”
银锁奇道:“大师姐这就同意与虎谋皮了?”
金铃慢吞吞道:“他二人终归是情谊尚在……就像太师父对他们……师父既然能问出来,也只是找个人支持他罢了。”
银锁默默点头,知她说的是陆亢龙伸出援手一事。俄而道:“你焉知不是我师父欠你师父人情,若是还完了两不相欠,又当如何?”
金铃爬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想了,合不合作你们都在建业暗中活动,不如好生利用一番,也算万民之福——侯景一日不死,这天下一日就不会安宁。”
银锁似是颇不苟同,嗤笑一声,道:“难道侯景死了,天下就没有坏人了?”
金铃似是毫不在意,叹道:“旁人死活与我何干?只要天下不乱,乌山就不必忙于山下事,你和我……就不必……”
银锁取笑道:“我怎觉得天下虽乱,你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了呢?”
金铃掀起幔帐,往里间走去,拔掉头上束发的簪子,一头乌发散将下来。她背对着银锁,自顾自地脱掉了厚衣,扑在被子上,道:“过来陪我趴一会儿。”
银锁跟过来,与她一同滚在床上,笑问道:“趴到什么时候呀?”
金铃懒懒地回答:“到我想爬起来给师父写信的时候……”
她往常总是打叠起Jing神给处理乌山大小事务,今日却觉得格外疲惫,好像思考与明教的关系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一般。
就连银锁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金铃在床上赖了半个时辰,终于攒足了力气爬起来,写了封信回向碎玉,银锁却没跟过来,只是趴在床上,支着下巴瞧着她写字。
这本就是乌山私事,与她这个明教少主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这封用密语回的信用信鸽载了送到向碎玉处,又收到向碎玉的回信已是四日之后,适逢漫山大雪,本该是太阳出来的时间,外面却暗沉沉地,窗外一片黑,地倒是比天还要白一些。她从寒冷的户外回到房间,对着漆黑的屋内叹气道:“前年这个时候,你那手下梅绪还来给我送衣服,唔,这人现在如何了?”
银锁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笑道:“已升副掌旗使了。”
“你今日怎地这么早就上来了?”
银锁昨夜里装样子回去大小太师叔那里睡,一早上就冰冰凉地来钻金铃的被子,不料扑了个空,金铃早早起来去了鸽房,回来便发现床上多了个美娇娘。
“她二人丢下我去堆雪人了,我无处可去,只好请大师姐收留我,大师姐肯不肯的?”
“当然肯的。”
“大师伯怎么说?”
金铃走过来时从案上顺了一本书,在床边坐下来,银锁将拨开后盖的匕首插在她床头,探出小半个身子,与被子一道将金铃裹住。信仍旧是密码写成,她拿了金铃拿过来的,先将自己记得的字译出来,又把不甚明了的核查一遍,两人凑在一处一看,果是向碎玉叫金铃从中联络明教。
“大师伯真奇怪,他若是防我,断断不该用。”
整个人冷冰冰的,像是一尊玉像,如今不但是个有血有rou的人,还很有些痴,譬如说这链子就十分匪夷所思,又譬如说随便从手边抓起一卷书就要教她读书写字。但不论金铃说什么,银锁总是听的,即便是把她当成一只幼犬一样用白银链子拴起来,她也并不是十分抵触。
金铃不容她反抗,左手扶在她腰后,时刻纠正她的姿势,右手握住她的手,控制她持笔,一笔一划教她写,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财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这一章终于写完,金铃落笔一顿,道:“你来。”
银锁却道:“少主,这些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金铃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师父道‘书读百遍,而意自现’。等你写了一百遍,我便一个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