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手中牌,时不时偏着下巴同卓三少说几句话。
卓三少就这么微弯腰,讲解对他而言,如同过家家般的问题。所有人内心都不约而同想及一词——纡尊降贵。
和他玩得久的许奕铮,哪见过好友这幅模样,憋不住打趣,“卓岸歇,说实话,这是你养在外面的小女娃吧?”
还有胆大的附和,“对啊,没见你对我们这么有耐心!”
“呵。”卓岸歇自摸一张牌,一碰。没来得及看牌面的宁清柠就见他,单手一推,在她脸侧沉稳出声道,“自摸。”
桌上几人忙去看,还真胡了。
卓岸歇的嘲讽紧跟而来,“和新手打都打成这德行,真出息!省着点说话时间,多动动脑。”
他们无话可说,毕竟全程除了讲解各种打法规则,他没出过手帮忙,唯独最后自摸一张,运气来也。
“你家姑娘厉害嘛。”脑子转得快的人奉承。
卓岸歇低笑,站直身前余光抓住女孩直白的目光。
他扬眉,“怎么,你不觉得自己聪明?”
“啊?哦,没有。”她喃喃细语,“聪明的。”
引来卓岸歇轻笑声。
心动来得真实。不论是他人一句“你家姑娘”,他的不否认,还是他愉悦的,从喉间传出的痒耳轻笑,都让她脸红。
谁家小舟轻摇,塘浅叶深,莲花开遍,荷叶只余水珠滚落。
泛舟游水塘,不知是谁提议。
女孩子们都争相同意,动作快得已唤了仆人前去牵船。
小船自重重叠叠的荷叶间,露出面目。
宁清柠情不自禁“哇”了声,瞧着水上小舟,觉得新奇有趣。从小生活在普通公寓里,见到的都是石砖泥瓦,偶尔回了老宅,多瞧见几根红木瓦房,但从未在自家庭院戏水游舟。后来几次跟着家人去了沿海城市,也只是观海,除此无他。
“也想去?”
宁清柠眼一亮,“可以吗?”
他以行动回答,招手让家仆再牵一条船。感兴趣的人不多,两条足以。
一直挽着许奕铮的女人建议,“男女各占一地吧。我和溪溪带着宁,宁清柠对吧?我们三一块儿。”
卓岸歇未语,想去征求本人意见,就有一中年男人急匆匆跑来。
他直接来到卓岸歇跟前,压低声音告知什么。
卓岸歇神情平静,瞧不出事情急缓,独转过来嘱咐一仆人好生照顾客人,又将手中的伞交给宁清柠,“你和她们去玩,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没问题?”
宁清柠心中觉得可乐,笑得两颊有小小凹陷,粲然道,“我又不是小孩,你别担心,只管忙你的事啊。”
“船上站不了太多人,自己打好伞,太阳很毒。”
她重重点头,神情自若笃定。卓岸歇静看了她几眼,恰好岸边有人在催,他才放过她。
船上四人,一人撑桨,三女观景。
其中一吊带短裤的女人性子最活泼,宁清柠对她印象挺深,和许奕铮颇有出双入对的感觉,加之她总挽着许奕铮,大概是他的女友。
另一女孩看起来岁数不大,眉眼青涩,性格稍稍内敛,总爱缠着相熟的人。在他们聊天三言两语间,她才知道,女孩名唤卓言溪,是卓府的五小姐,卓岸歇正儿八经的堂妹。谁都道,这五小姐没什么特别标签,唯独怕死了卓三少。
事实上,早些年,卓岸歇还未离家远洋,行事作风乖张得不行,仗着与生俱来的聪慧和魄力,完完全全坐实了“天之骄子,纨绔子弟”的名头。
老一辈的人宠孙,年轻一辈则镇不住,卓府上下有畏他的,敬他的,喜他的,但无论是谁,都不怎么敢主动招惹他。后来,现任卓家掌事人,卓岸歇的父亲实在姑息不了自家儿子如此嚣张,完全有悖卓家低调稳重的家风,便手一挥,将他送上留洋的轮渡。或是身居海外有所感触,又或者年岁渐长,心智成熟,留洋归来后的卓三少性格收敛不少,也愈发稳重,才有了现今的好名声。
这些关于卓岸歇的以往种种,宁清柠压根不知道。是以她特别好奇,卓言溪怕他什么。这样温和无害的人,有什么可怕。
船跟着前面那条走。渐渐就入了荷塘深处,荷叶茂盛硕大,蹲下身子坐在船板上,日头就被遮得纤毫不露。
宁清柠收伞,同她们一道随地而坐。
穿着清凉的女人将一双又细又长的腿伸进水中,水面波纹荡漾,涟漪一圈一圈晃过船身,漾过女人的腿。
“阿瑾姐,你早些伸回来,待会儿水中植物多了,船会晃得更厉害,你当心没坐稳。”
水冰冰凉凉的,伸进其中惬意无比,怎么舍得伸回。
不料,说什么来什么。船身有略微倾斜,正不稳之际,原瑾的手刚伸向一侧,企图掰下一颗距离极近的莲蓬。
手刚触碰,船一歪,她整个人便如同一盆水被倾覆出去。
“扑通”一声,其余三人顿时一慌。
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