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人高举着手臂用劲拍打着坚硬的铁门,绝望地竭力呼唤,灰蒙蒙的脸上布满混合着沙尘的汗水和急于摆脱死亡的焦急。
站在城楼上的将军扫了一眼城外黑压压的人影,焦虑地皱起眉,传令属下坚守岗位,绝对不能打开城门。没有得到王宫传达的新命令之前,就算城外的百姓如何苦苦哀求,他也不能违抗命令打开城门,不是他铁石心肠,只是他不能冒着令哈图莎城陷入险境的风险。
城外的人们,可能会将一位可怕的死神带进城来,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叫做----瘟疫。
大约十五天前,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西边的一座城池传来了疫情的消息,紧接而来的,赫梯境内多个地区同时出现了相似的病情……最初只是类似风寒的咳嗽,伴有低热的现象,随着病情的转变,患者全身出现红色癍痕,预示该病已处于第二阶段。当咳嗽逐渐停止,高烧开始持续,至第三阶段,全身红癍陆续化脓,溃烂,大量咳血,直至……死亡。
这种极其可怕的疾病,让人防不胜防,它的蔓延速度更加让人措手不及,几乎是一夜之间,安纳托利亚高原就被瘟疫带来的巨大恐惧包围了。
哈图莎周围的数座城池相继也出现了疫情,以至于人们丢弃了自己的家园,投奔这座还没发现瘟疫的圣山王城,企图得到高原众神的庇护。
关闭城门的这些天,城外的百姓只多不少,这让守城的侍卫逐渐露出一丝烦燥不安。成群结队地守候在城外的人们,滞留在此的时间越长,他们的情绪越激动狂躁。照此下去,唯恐会发生聚众闹事的可能。
天气炎热的夏日,比阳光更加让人焦躁不安的,就是城下那些聚集的赫梯百姓,以及日趋难以控制的形势。
与此同时,巨石厅的议事殿,一番唇枪舌战正在上演。
“绝对不能让难民进城!他们来自那些发现了瘟疫的地区,就算现在他们没有出现症状,谁能担保他们没有一个人被传染呢?”上议院的大臣态度相当坚决,半数以上的大臣都同意他的说法,事关赫梯王都的安全,谁也不敢赌运气。
拉舍尔瞪了他一眼,回击着说道:“你去城楼上看一看,难民越来越多,其他地区的难民还在陆续朝哈图莎涌来。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十天哈图莎城外就有几万人了。这么多人聚集在城外,再不打开城门,到时候一定会出大事。”
“难民闹事,就让士兵去镇压。依我看来,现在就应该让士兵驱赶这些人,不能让他们留在城外。”一位将军开口,蛮横的口气。
“镇压!?让赫梯战士镇压避难的平民,这算什么鬼道理?”
“情势所逼,就算是难民,也得镇压,保护王都的安全是赫梯军队的责任。拉舍尔将军,你也是军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库西纳睨了那个趾高气扬的将军一眼,压着火气,朝正要说话的拉舍尔皱了皱眉,示意他要控制脾气,继而面色暗沉地开口。“安达曼将军,如果派出军队驱赶城外的难民,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将矛盾激化。瘟疫正在大面积爆发,哈图莎尚未发现疫情,所以人们才会不断朝这里涌来,难道我们要杀光所有前来企求避难的平民吗?”
安达曼一阵语塞,垂头丧气地瞥向库西纳,眼角瞄见王座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影,他只得欲言又止地偏开脸。
“正如库西纳将军所言,现在国内瘟疫传播太快,巫医们都束手无策。如果同意难民进城,万一他们将瘟疫带入哈图莎,将军准备如何应对?”谁都没有想到,这句话是出自沉默如塔的达巫夏之口,瞬时之间,众人略微一惊,接着陷入了沉思。
大厅陷入一种有些凝固的僵窒状态,每个人都沉默着,为了各自心中所惧。
然而,突如其来的强烈不安,却是王座上那位今天异常少语与漠然的年轻摄政王。
平时听完了禀报便立刻将事情清晰而条理地归纳出来,接着逐一剖析,再责令众人如何应对的列摩门纳,自打晨会以来,就一直很少出声,平静而凝重的脸色,让人摸不透她的想法。
难道赫梯突发的大规模瘟疫,和那些从各处躲避到这里,遭到阻拦后逐渐开始在城外闹事的民众,连她都感到无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
“卡丽熙公主驾到。”侍卫传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有些人稍然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却暗自捏了一把汗。
“殿下。”卡丽熙优雅地颔首,唇角的弧度略显僵硬,脸色Yin郁而苍白。
“过来坐。”半天没有开腔的列摩门纳,浅笑着轻轻一句。
提着裙摆,缓步踏上台阶,微风拨动肩上的发丝,几缕黑发默默轻扬,生动的墨色千层,给已经窒息滞缓的空气注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城外的难民又增加了吗?”坐下,轻问。
“嗯。”点头,眉间的皱痕加深。
看向四周的大臣,这场来势汹汹又无药可医的瘟疫,致使这些常年习惯了处理常规事务的臣子们,露出疲惫不堪的状态,他们猝不及防地应付着因为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