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无忧在他面前向来不是什么含蓄的人,今日更是索性把话挑明:“既然大人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受业火之苦,又何必在意我归往何处呢?”
她对他的不依赖不索取,是因为知道彼此间的差距有多大,那是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是命,她认了!但是认命不代表她没有感情,不代表她没有动心。如今大人能毫不避讳地说出他在一旁观战这种话来,当真是以为她没有心吗,还是……根本以为她的内心就是个汉子……
沧溟擅长四两拨千斤,沉yin片刻,觉得在天界一干人等面前袒露心迹着实有失形象,遂转变角度,从天后那边下手:“天后祭出红莲业火,激活神阵,所费甚巨,实在辛苦。”
此言一出,别说无忧,就连天后及其部属均怔住了。
“魔君此话怎讲?”
无忧心中一动,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即逝,却难以抓住,只好静候大人的解释。
沧溟垂眸,脸上平静似水,冷漠如冰,淡淡道:“托赖红莲业火之力,无忧才能化开龙髓,脱胎换骨,如今这般体质,方具备了做帝后的资格。”
这才叫杀人不见血啊!无忧同情地看着天后煞白的脸,深深地觉得,她肯定又把肠子悔青了一回。一介小仙不足为患,但若是虐了魔界帝后,天界将再也不得安宁了。
等等,帝后……帝后?怎的又见帝后!
“大人……”
他的眼神带着威胁扫视过来,无忧只好怏怏闭嘴。
“不然,青瓷想要接近无忧,哪有那么容易。”
这话的意思……这话的意思是……
“天帝,您说呢?”
原来天帝已得到信息,知魔君驾临,急带亲兵赶来此处,方才乃至。天帝一身华丽长袍,头顶琉瑁,宝相庄严,周身龙气萦绕,手中权杖发出灿灿的金光,沉声道:“此事实乃我天界之过,还望魔君大人毋要计较。”
沧溟不语,清冷眸光落在无忧身上,天帝天后俱是一惊。
无忧不敢确定地传音给大人:“让、让我说?”她这种小喽啰,狐假虎威一下也就算了,大场面叫她出场实在是很有压力。
大人亦是传音:“嗯,帝后之尊不可犯,今日也算是正式给你个名分。”
名分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在天劫下被劈成灰的渣才是真!“无忧不在乎名分,只要能和大人在一起就够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
“可……”让您在乎的代价也太大了……
天帝顺着沧溟的眼光看过去,心中会意,知孟无忧必为以后的帝后无疑,遂道:“帝后的意思呢?”
这种场合下总不好拂大人的面子,且天帝已致歉,若是无忧不答,显她肚量更小,无忧只好道:“不过误会一场,且我的修行也并未受损,不如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如何?”
天帝点头微笑,赞道:“如此甚好。”
他身后忽有一角绯色衣裳一闪而过,然而天界云雾蒸腾,霞光溢彩,无忧疑心自己看错了,也不再关注。
不过一场荒唐事,荒唐开头,荒唐收尾。
无忧踩在云上,回望天界:“不过话说天界的迦槿花倒是很漂亮呢。”
大人不动声色:“你若喜欢,在魔界也种上便是。”
语气平静,心情应该不错,无忧庆幸开了个好头,继续道:“可是水土不服的问题一定很严重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帝后之事……”
沧溟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乌发如瀑,俊美的容颜似冰漠然:“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继承帝后之位的大典便在那日举行吧。”
挑个好日子送她去死吗?
大神很认真,小仙自然轻松不起来,无忧沉默数息,扬起脸来,叹口气,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大人,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不好吗?”
清风呼啸而过,无数云霭与他们擦肩,他的长发随风而起,似沉水,如锦缎。无忧听到身边这个强大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可知为什么历代帝后继位都必须身经天劫吗?”
无忧摇头。修长晶莹的手指按在她的眉心,放射出莹莹紫光,神秀内蕴,灵华微漾:“若你不承帝后之位,万年光Yin弹指过,你终会凋于时间长河—到底还是我的私心。”
像是夏日的花香,从脸颊轻擦而过,让心忽然变得无比柔软起来。
无忧低头道:“承帝后之位又如何呢?”
他的语气温和得不可思议:“和我同享这永恒的神寿。”
永恒的神寿啊……不老不死,不亡不灭,高高在上的存在,世人歆慕的长生,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
无忧道:“不是无忧信不过大人,亦不是无忧太过悲观。”她低着头,手里把玩着随意撷来的一朵云,将它掐成各种花样,最后一松手,便散在空气中,“不过繁华盛世,红尘三千,难免会被浮云遮望眼。”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是怕我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