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进来,心中暗叹。大人沉着脸,揽着无忧,展袖腾空离去。
白衣掌柜的慵懒的声线随风而至,带着淡淡的戏谑,低迷温柔,华丽得宛如未醒的梦境,被风缓缓吹散:“感谢各位的慷慨相赠,在下却之不恭了。”
魔界,沧溟魔君的寝宫,一如既往的空寂安静,无甚变数。
宛如一阵清风掠过,寝宫凭空现出两个人影。暗界无法开启域门,故从暗界到魔界,常人起码得花一天时间,没想到大人居然只用了一个时辰,真是生死极速。两人皆是无言,只是无忧的脸色难得隐着火气。
不管无忧再如何淡定,身为女子,碰上主动献吻却惨遭拒绝这种事情,脸上总有些过不去,旧怨未平,又添新怨,两处凑成一股,怒意顿生。
沧溟Yin沉的脸也是乌云密布,又因常年居于高位,身上本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此反倒显得更加慑人。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扳过无忧的脸,盯着她,沉着嗓子,冷冷的笑容里杀气满溢:“反了你了。”
气势太过迫人,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要凝结起来。
无忧打了个激灵,紧张地瞪着他。看大人这表情,该不会是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吧。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冒出,还来不及多加思考,她就被大人吻住。这个吻不同往日的轻柔,变得激烈而霸道,唇齿辗转,强势凶狠。她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吻,又惊怔又无措,只觉得在这样的吻中,自己仿佛要被他吞吃入腹一般,无法逃离。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挣扎道:“大人……您先放开我……”
“拿咱俩的事去当赌注,嗯?”声音低沉冷峻,自纠缠的唇齿间飘落出来。
“您不是……不是避开了吗?”而且她就只是想蜻蜓点水一下而已啊。
他搂着无忧,额头抵住她的,眼眸幽邃,气息浓重:“还在生气?”
无忧扭过脸,想抬手擦一下唇,但又怕大人再动怒,只好淡淡地道:“没有。”
“没有,但想?”
无忧想了想,索性开诚布公,叹道:“大人,无论如何,我毕竟还是个女子,您这样做,总是令人伤心的。”
他扬眉:“你的意思是,你想让众鬼一同观赏咱俩亲热的场景?”
“……不想。”为什么蜻蜓点水这种正常的事情,到他的嘴里,就能变得如此不正常呢。
“如此,还生气?”
“……不生气了。”其实让她恼怒的本就是大人的态度,毫无预兆地把她扔进葬神山,不管她的生死,不闻不问,像是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里一样,那样漫不经意。而大人刚刚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心里积聚的那么一点怨气也消散得干干净净了。“更何况,刚刚下注的人还是骨头。”她一分钱都没有掏。
锦囊里的骨头流着宽面条眼泪咆哮:“小人,都是小人!”
气氛渐缓,无忧正琢磨着说点好听的哄大人开心一下,就在这时,忽有女官来奏:“魔君陛下,大护法求见。”沧溟挥袖示意她退下,对无忧道:“九魍此时求见,想来定是为了前几日的那件事,我须得前去一看。”
“大人需要无忧同行吗?”
“不用,我五日便回。”
大人离去,魔界之中与无忧关系较好的也都各自有任务在身,不便相约喝酒赌博,一时之间,如斯魔界,竟觉出几分冷清来。如今无忧的手上已有三个灵魂,夏憬,五彩仙凰,还有大人亲赠的一个灵魂,已足祭祀所需。掐指一算,离祭祀尚还有月余时间,不必急于此事。无聊至极,无忧打算去人间界走上一遭。
三月春分,鹭飞莺鸣,长街垂柳,短巷杏花。细雨霏霏,清风柔拂,靠水临窗而坐,一壶清酒,两碟小菜,听说书人述一尺经年,此生足矣。酒家人不多,故显得格外的静,说书人流利清亮的声音如珠玉敲落,响彻大厅。
忽有一白衣丽人,缓步踏上木制楼梯,容颜清丽出尘,目光流转,落在临窗而坐的一名男子身上。那男子身着紫衣,垂眸静坐,自顾饮酒听书,容貌平淡无奇,却别有一番气质。白衣丽人不顾聚焦到她身上的众多惊艳目光,径自走过来。娉婷的身形在紫衣男子桌前停住,冷若冰霜的娇颜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总算是找到你了。”
紫衣男子看都不看她,一手支头,另一只手拿起酒壶,斟了半盏酒,慵懒地饮了一口,淡淡地道:“美人儿,我不认识你,只怕是你找错人了。”
白衣丽人弯出一抹好看的笑:“不会错,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孟无忧。”
“唉……难得偷取浮生半日闲,竟还有人找上门来。”无忧仰头饮尽杯中酒,向她示意,“青瓷姑娘,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用,我不喝酒。”无忧自然不会相劝,悠然自在地再斟上一杯,举筷尝了几口小菜,方笑道:“青瓷姑娘特意前来,可是有要事在身?”
“是。”
无忧拿不准究竟是让她继续说呢,还是让她闭嘴。上次她的要事就折腾掉了无忧的半条命,这回不知又是何事。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