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都是过去的老物,她上学时的书、小时候穿的衣服想捐忘了捐、贺继lun大学时的收藏,各种徽章、以前的粮票、大学的饭票和毕业的纪念品、工作的档案,全是尘封的记忆,就算小贺有心收拾,也对几箱可能年龄比自己还大的老东西无从下手,只好一年一年地堆放着。
每年都是把东西从这头搬到那头,然后只打扫一边,省时省力。她按部就班,沉足底气,两手一抬,结果不知何时箱底裂了个口子,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不巧还都是老照片,一瞬间就在地上堆成小山包。小贺悲叹一声,被迫蹲下来边收拾边强行回忆。里面不乏自己小时候的丑照,还有数量稀少的几张三人合影。贺妈妈现在的年龄依旧风韵犹存,更不要提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了,照片中的郎才女貌羡煞旁人,谁又知道十多年后是分道扬镳的局面?
小贺找到一张不同寻常的照片,是在动物园门口的合照,里面是爸爸、她和迟长风三人,迟长风笑地自然,倒凸显父女二人的拘谨。照片里的自己小小一只,估计才两三岁,她自然是把三人去过动物园的事情忘了。
后面是她在骆驼背上吓得半死不活,然后迟长风笑得毫不遮掩,拍照的人自然是贺继lun,光从几十张照片上看,自己仿佛被迟叔叔整得很惨。
没有几张有贺继lun的身影,也在情理之中。他不愿照相,只好担拍照的活。
小贺突然对过去的光影产生好奇,饶有兴趣地一张张翻看。年代越久远,照片背后的故事便越多。
不巧翻到一张毕业照,里面只有迟贺二人,好像是迟长风毕业,同门师兄回校庆贺的留影。背面写了贺继lun和迟长风二人合影的时间地点,竟然还有贺继仑的字号。
这个年代还有人取字吗?
门外脚步声逼近,小贺忙把东西放回原位。
贺继仑刚把门打开,客厅里响起春节序曲,她知道春晚开始,意味着可以大快朵颐了。
平日里贺远征家教甚严,吃饭时绝对不允许看电视,就连交谈都是稀疏几句,当然这都是贺继仑在场时才严明值守的教条。只要他一离开,便是她贺远征的天下了。
只有一点,过年的时候,父女俩喜欢对着电视机其乐融融,外面鹅毛大雪,屋内唯二人耳,不免寂寞。
“中国中央电视台……”老套的说辞年复一年倒也百听不腻,贺远征端着碗机械性地递菜,惊讶地吃出一块腊rou,往日贺继lun不爱做腊rou冻rou等一切可以连吃好多天的食材,“不卫生”,他说。
“爸,你回心转意开始做腊rou了?”
“一个患者给的谢礼,一个科室都没分完,只好拿回来了。”
院里命令禁止医生收红包,对向来刚正不阿的贺继仑收入影响不大,现在的病人拐弯抹角地答谢医生,多是些腊rou土鸡等实惠接地气的礼品,一人收礼全员有份是不变的真理。
他看女儿吃得那么欢,不忘提醒:“少吃点,不好消化。”
贺远征连连点头。
春晚的节目每年都大同小异,两人都看得无趣,可要是取消这个流程又会觉得无事可做,仿佛没有过年的气氛。贺远征懂得点人情世故,饭后便开始埋头发拜年短信,恭祝了一通才消停,转头贺继仑在阳台上打电话,眼前是飘零的雪花,背影很是孤寂。
贺远征拿了件绒服递过去,听到贺继仑古板又柔绵的声线低语,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
“小贺她很好,工作也用心,慢慢就变成社会人了。”
“这几天过年轮休医院不会忙,假期结束,毛病就渐渐出现了。”
贺远征靠在门上,看贺继仑渐渐将衣服聚拢,他穿的还是防水拖鞋,这种天气当然会冷。
“小征,要不要和妈妈讲讲?”
贺继仑突然回头将电话递给她,妈妈?老天,她还以为是迟长风,母亲的印象在她脑海里已消失太久,她的突然出现令她有点措手不及。她尴尬地摇摇头往窗外看,两道射灯划破雪夜的宁静,一辆顶着积雪的车子缓缓开进小区。
哪个熊孩子丢了一串炮仗过去,车上的人刚下来,烛火在车轮旁边劈劈啪啪炸开。
“我□□大爷你他妈是不是脑子呛屎抓着鞭炮瞎几把丢!”
这声音熟悉,贺远征不动声色挪到窗边看,果然没错,文钊。
没想到竟然对熊孩子也骂得六亲不认,看来是吓坏了。
贺远征手机响了。
“老板你火气很大啊。”
“我草你住哪儿呢来你这差点没被熊孩子突突死……等等你看我笑话了吧你?”
“抬头。”
文钊迅速应答,目瞪口呆的还有贺继仑。
“叔叔好!”文钊嘲楼上大吼。
“少吼几句不行?楼顶的雪都给你喊崩了。”
“这地儿民风贼剽悍,你等着我上来找你……”
“诶诶诶!”
文钊把电话挂了,贺远征纳闷,上来找我?这大年三十的自己家不待,到这个小寒舍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