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辈子下来,如果不是老爷赏识我,我也不会过得这样如意。你看你爷爷是个老古董,做了许多你不能理解的事,我心里却十分感激他。只是世上的事情不是好心就有好报。你的那些堂叔伯,老爷对他们好,肯把陈氏分给他们一份,是他们不知好歹,还想要把毓清挤下去。以前我站在毓清一边,毓清手里的股份加上我手里的稳稳当当可以压他们一头,因此他们就联合毓清丈人家在陈氏里动手脚。你那时候还小,毓清第一个老婆姓什么你还记得吗?”
泉源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那是个很令人讨厌的装腔作势的女人。
陈恩福道:“是姓季。季稷怎么会同陈瑜成为朋友?因为两家还算有交情。季家在你爷爷那个时候,两家关系就很好,再网上推几代,也结过亲。你爸爸跟他家的女儿是在很小的时候定过娃娃亲……朝代改了,但你爷爷还是要你爸爸去娶了季家女儿。那时候季家穷途末路,是你爷爷扶了一把。他家里面从前做过走私,也有做得很大的烟酒行,后来国家改|革,他们挤进粮油市场加上以前的底子才又慢慢起来的。只是那家人……季稷这件事你晓得多少?他家里掺和的生意是什么你知道吗?”
泉源点头:“知道一些。”
季家暗地里帮忙洗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是那些贪腐官员身后的一条后勤线。
陈恩福说:“那家人根底就不太干净,以前的时候还算有一腔豪气,战场上也死了不少人,谁知活下来的这些一点骨气都没有了。你母亲发生那样的事情时我跟毓清都没有发现……实在是陈氏里乱成一团,毓清就忽视了你们母女。季家想要陈氏也掺和进那种生意里去,毓清不肯,季家就勾结上陈氏里那些白眼狼一起打压毓清,想方设法要把毓清拉下水。那段时候真是一团乱……等我们回过神来,事情已经变成那样了。季家为了保自己女儿,愿意把对陈氏动的手脚撤回去。毓清最后没有将那个女人告上法庭,允许季家送她去疗养院。毓清选了陈氏……这件事情是陈氏对不起你妈妈。是我跟你爸爸对不起你。你妈妈想的对,陈氏这样的地方,毓清要是不肯放手,她跟毓清就不会幸福,你也不会幸福……只是她虽然想到,事情却还是走到那一步。”
因为怕刺激泉源,因此这些事情无论是陈恩福也好、陈毓清也好都没有跟泉源说过。
那个时候泉源太年幼,才是小学年纪,因此发生的许多事情也是半知半晓……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之后季家撤出去,陈氏里也安分许多。只是我年纪渐渐大了却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又动起歪脑筋。你爷爷的遗嘱你也晓得,不是陈家的人不能插手陈氏的股份,但只有我是例外。老爷子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也让我在家里排了序上了族谱,后来又怕我自己家里香火断掉,跟我讲我的孩子以后好认祖归宗。谁知我到了这个年纪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手上那份股份就成了烫手山芋。几位堂兄要家里小辈讨好我,想要拿我的东西。又看我疼你,就怕我把手里东西给你。他们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最后家陈氏还是要毓清这一脉做主,于是就把主意又打到你身上来。你那个时候病情不稳定总是反反复复,也是因为总是受到刺激……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又加上季家流毒太深,堂兄弟们上瘾一样,其实已经站在季家的船上下不去。你晓得,这次高架桥的事情是当时有个工程师偷工减料,他一个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呢?陈氏里参与的也不少,最后工程完工时检测合格是因为当时的检测单位放水。这样的政府工程……只能说上面拿的回扣更多。那个工程后面是季家在牵线搭桥。这样的事情还有不少。
“我看他们这个样子就晓得陈氏以后恐怕不能善终,因此我就跟他们妥协了。看起来是被捏住死xue逼得没办法,其实是我已经想要放开陈氏。这些事我同毓清也没有讲过,他一直以为我为了陈氏为了你牺牲很多……不过我想他现在也该知道了。人总是要变的,他过去无论如何都放不开陈氏,如今也想通,继续绑在陈氏上绝对没有出路,为了你同瑜宝,他也放手了。”
陈恩福讲到这里,笑了笑:“人老了,太多感概。”他拿起之前的点心来吃。
泉源道:“点心凉了……我去换一碗。”
陈恩福道:“你定亲,规矩上女方准备点心,男方来的人一人一碗都是要吃完的。现在点心是如薇同刘云阿姨一起准备,吃也是大家一起吃。不过也还是要吃完的。”
泉源拿过勺子:“阿伯吃一半我吃一半好了。”
陈恩福忽然觉得视线有点浑浊。
是泪水。
长久以来一些话他无法说给泉源听。
他怕这个孩子知晓当年的事,知晓自己并不是一心一意待这个孩子好,因此十分忐忑。
然而人的一生总不能只专注在一件事情上。仿佛忠孝不能两全……有时候待家人好跟讨生活之间总是会互相矛盾。更何况他疼爱泉源,也无法放开老爷托付给他的弟弟陈毓清。
陈恩福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