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照在她的脸上,那瓷白的肤色晕开一层莹光,宁静美好。少女身材小巧,生育过后也不见胖,拥着孩子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只占据了小小一方位置。
两个人用英文低声交流着什么,晚秋不太听得懂,多半是些她和孩子身体状况的话,因为她听见护士回答的都是“好”、“很好”一类的简单词汇。
“谢谢你,菲尼克斯小姐。”
最后,秦致清笑着向护士道谢,颇具绅士风度。
“不,不用谢。”
菲尼克斯转过头冲正好看向她的晚秋眨了眨眼睛,她很喜欢这位美丽的中国少女,茉莉花一样的纯净。其实,晚秋应该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亚洲女性,也算是一改她对亚洲人传统的印象,她总是那么随和,爱对她温婉地笑,脸上那个浅浅的酒窝更是迷人。
等菲尼克斯出了病房,秦致清才笑着提起手里的食盒子,献宝似的:“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晚秋淡淡乜了一眼,垂眸落在孩子一天比一天白嫩的小脸上:“我不猜。”
几个月下来,男人也习惯了她的冷淡,原来耐心也真是可以打磨出来的。他对晚秋,的确有几分倾慕,当初应下张世璋的请求将她送出国,不得不说,他是存了占有她的私心的。
可现在,他发现两人相处着,越来越不像是向情侣发展,反而更像兄妹。
“我一大早起来给你熬的骨头粥,没良心的小东西!”秦致清笑骂,报复似的凑近戳了戳晚秋儿子的小脸,“喂,秦叔叔来了,你母亲不欢迎,你也不欢迎吗?”
“干嘛,他还睡着呢!”拍了下男人的手背,晚秋皱眉瞪他。
生起气来的小丫头最灵动,两颊微红,水眸翦水,甚是护犊。
那时刚来英国,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晚秋来医院做了检查,兄妹生子虽然不是一定生下问题婴儿,但概率的确大得下人。可即便是医学技术更为发达的西方,也不能保证这个孩子是否有残疾,至于其他的先天性疾病,更无法下断言了。
可是,晚秋坚持要生下他。
值得庆幸的是,男孩儿一落地,至少全身上下都是完整的,智力上现在看不出来,但知道吃nai知道哭,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正在这时候,小家伙抽了抽鼻子,嫩生生地打了老大一个哈切,睁开一只眼,望见熟悉的母亲,难得没有哭嚎起来。
“他长得跟他父亲真像。”
秦致清打量着男娃的眼睛和鼻子,的确和张豫琮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见父亲这个词,晚秋比想象中平静,她抿了抿唇,而后笑道:“那认你做干爹可好?”
“干爹?”男人挑眉,瞳孔倒映着纤弱的一母一子。
***
奉天,码头。
张豫琮站在船舷边,目光沉沉看着看着船头破开漆黑的海浪。深夜的江面好似辽阔得一望无际,黑水乌天连结一片。江风扑面而来,空气里水汽充盈,却夹着硝烟的味道。
呜呜船鸣响起,不远处灯火阑珊,这是他半年间,第三次赴英又回国。
当他获得无人再可企及的权势地位荣归故里,却发现丢失了比生命更重要的女孩儿。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明白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被人发现,所以,铮铮铁骨的刚强男儿在父母面前跪了一遍又一遍,红着眼睛磕头求问幼妹的下落,可就是没有半点收获。
几乎发了狂的男人一夜之间把偌大的奉天翻了个底朝天,惊慌失措的老百姓半夜被枪声惊醒,奉军不管不顾闯入每一间屋子搜查,所谓掘地三尺,也不过如此了。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张豫琮得知秦致清也已经不在奉天,他便明白了。所以他时隔一年,再次踏上那条水路,走遍了他印象中秦致清可能会在的城市,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先生,该下船了。”
船工见船上人都走空了,甲板上还伫立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好心提醒。
男人转过身,船工对上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吓了一大跳,大半夜的,的确骇人:“你,你干嘛?”
张豫琮不答,与他擦肩而过。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有几分可笑,在他一路狂喜赶回家的时候,晚秋却毫不犹豫地走了,半点音信不留。就算出国是父亲安排,可若是晚秋心里还惦念自己,总该留给他一丝线索,可现在呢?
回想起赴宁前夜,她在自己怀里哭着点头,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做好走的打算了吧。却原来,他那个看似娇弱的妹妹,比他更果决,比他更狠心。
“豫琮……”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张豫琮涩涩抬眸,是他的母亲和孙锦姗。
他扯了扯嘴里,连最后一丝虚以逶蛇的意思也没有,嫌恶地皱了皱眉,恍若面对什么陌生人般,从她们身边走过。
秋山外(28)【H】
谢菲尔德街头,英国人一脸哑然地看着一个外国男人拔脚飞奔。张豫琮此刻心中焦急万分,只恨不得身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