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张大帅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在家中为儿子生辰亲自坐镇,那些个收到请帖自然早早带着女儿登门了。
张申守在公馆门口,一下午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僵了,或名贵或Jing巧的生日贺礼收得两手发软。
“管家,这,这还有人来呢,库房都放不下东西了。”一下人打扮的男人凑到张申耳边低语,瞠目结舌地看着满院子珠光宝气、叽叽喳喳的名媛们。
“库房放不下就收西厢房的空屋子里去。”张申扭头叮嘱一句,立马转过笑脸相迎,“孙太太,可把您盼来了——哦呦,这位就是孙大小姐吧,真是标志,快快快里面请。”
那被称作孙太太的女人徐娘半老,手臂上挽着个身量高挑的漂亮姑娘,团锦的旗袍绣工Jing致端庄,红白相间,穿在她身上却半点不显俗气,肩上一条白色小坎肩,与那白皙的肤色相映成趣。至于那张瓜子脸,在下午来的一众女子中确属上乘。
“你们家太太在里边?”
孙太太笑了笑,抹了艳丽口红的嘴唇轻轻张合。
张申知道她要问什么,忙道:“太太和少爷都在大厅里,您只管进去就是了。”
“嗯。”张太太应了一声,后面的司机递上礼物,母女俩才袅袅婷婷地进了屋。
“这就是锡山吧?”一中年男人端着副圆溜溜的眼镜,上下来回打量着张豫琮,“上回见你还是在明德亭吧?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高了,啧,分明还是眼前头的事,那么快就十年了,芝泉啊,我们怎么能不服老。”
张世璋看了眼儿子,言语间难掩自豪,笑道:“是啊,孩子一大我们可就都老喽。”
张豫琮也不太认识眼前这人是谁,将近两个时辰下来,客套话听了不知多少,他只需要笑着点头,唤一声“伯父”“伯母”就够了。
正是百无聊赖间,远远就看见他家晚秋穿着一身粉白小洋装,搭配一条雪白的貂毛披肩,仰着脖子在人群中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父亲,我过去一下。”
张世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小女儿下来了,也就点头默许。
“伯父,锡山失陪。”说完,张豫琮就脚下生风地往晚秋那儿去了。
“大哥!”
见到那熟悉的高大身影,晚秋忍不住眼前一亮,没想到大哥这身背带裤穿着也挺有味道的,天生的衣服架子。
张豫琮低头看着小姑娘粉嫩细腻的脸蛋,克制着去捏一捏的冲动,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晚秋眯着眼睛一笑,指了指身上的行头,“家里那么多人真是把我吓坏了,赶紧溜回房间换了这一身才敢下来,否则要给大哥丢脸了。”
张豫琮听完,本想说,你穿校服也好看,但硬生生忍住了。
只挑眉在她身上逡巡一番,发现小丫头穿得还挺厚实:“很冷吗?”
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奉天这几日的确冷得厉害,晚秋撇撇嘴,看着一屋子美人儿裸露在旗袍外的长腿:“她们跟我不一样,为了给大哥检阅,当然不怕冷。”
检阅……张豫琮没绷住,低笑出声:“晚秋,你这是在嘲笑大哥,还是在嘲笑她们?”
“都不是。”小姑娘嗫嚅着否认个干干净净,然后抬起脸儿,纯净透亮的美眸眨了眨,“大哥有没有看上的?”
“看上什么?”
晚秋都急得要跺脚了:“女人啊!”
“哦……”张豫琮转过身,跟她并排站着,目光认真扫过一圈,发现不少人偷偷正注意着自己呢,这会儿他一看过去,一个个倒又不敢看他了,“嗯,我好像都不太认识,都是什么人家的女儿?”
张家挑媳妇儿,光看脸看身材还不够,重要是家世,这点晚秋深谙其理。
“喏——”晚秋拉着兄长衣服袖口,低声给他介绍,“那红白旗袍的,就是孙家小姐。她曾祖父啊还曾是李鸿章的幕僚,当过天津长芦盐务帮办,还创办了上海总商会及众多官私企业。”
“至于她父亲,是以经营钱庄知名,除了奉天的源丰润银号,还经营源吉、德源两家钱庄,并承办源通海关官银号。对了,物华楼金店和老九章绸庄,都在他的名下。”
张豫琮见小小一个姑娘家对孙家如此了解,不由有些纳闷:“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晚秋顿了顿,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琴姨早在你回国前就物色起来了,常和父亲说道,她难道没与你说吗?”
张豫琮眉头一深,抿唇不语。
晚秋恍若没有觉察,继续道:“那边那个紫色衣裳的,是严家三女儿,出身名门、有才有貌,还热衷行善……”
“那个是庄家小姐,她母亲是湖州南浔“四象”之首,小莲庄庄镛的孙女庄承奕,家财万贯……”
这是张豫琮第一次觉得耳边清甜软糯的嗓音,不那么让他愉悦。
他低下双眼,大手忽而握住那只刚伸出去欲指给他看的纤手,另一手揽上少女玲珑的腰肢,待少女疑惑地安静下来后,才轻轻将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