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德立马醒过神来,见千岁一袭月白的锦袍,墨发垂在肩头,面上泛着浅浅的红晕,说不出的俊美,"千岁,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您正在跟秋姑娘造小皇孙呢,还是这就造完了?
"今日身子好了些,早朝还是该去的.你进来替我束发."李意期一眼便看出了这老东西的心思,心头微哂,脸色也沉了下来,"下回没有本王传唤,你不必守在殿外.""哦……"陈德面上讪讪,躬着腰去扶主子的手,"千岁说什么便是什么,老奴往后一定躲得远远的,嘿嘿.""陈德."男人冷眼看着他,扯着嘴角笑道,"嘴皮子越发利索了."你说不过一个疾病缠身数载的少年郎,更算不得身形魁梧,可就这么一眼瞧过来,清凌凌的墨瞳不怒自威.
陈德很早就领受过主子爷的脾气,身上的帝王之气似乎与生俱来,哪怕他身子这般孱弱.
这种时候他万万不能回嘴的,偷眼瞥向那明黄的床帏,遮去了床榻上的景象,不过不用看陈德也知道,那个好福气的丫头正睡在千岁的被褥中呢.
李意期闭着眼坐在镜前,玉白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檀木桌面,静静等着陈德手法熟练地替他束好发,再带上玉冠,换上朝服,便出了云轩殿.
……
"千岁到——"
金殿内文武百官才跪下向皇帝行礼,外头便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
百官皆是惊奇,千岁爷一月能来上一回朝便已难得,今日已然是这月的第三日了,难道他那怪疾转好了不成.
龙椅上的皇帝听见通报声也坐不住了,看着挺拔的儿子款步向金殿中走开,许是因为赶了些路,唇色有些泛白:"期儿,怎么不在宫中好好修养?"李意期淡淡一笑,撩着袍角跪下一拜:"儿臣见过父皇.""快起来,赐座."
他右手成拳,放在嘴侧清咳几下,眸光流转间看向立在首位的李子京,只见他剑眉斜飞,双目粲然有神,鼻梁高挺,一身绛紫的朝服衬得他愈发贵气逼人,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桀骜之气.
"二哥."李意期缓缓走向那摆放在李子京身前的交椅,冲他颔首.
李子京伸手虚扶他一下,低声回道:"千岁的气色瞧着好了不少.""托福."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那只手,李意期稳稳落座,并没注意男人骤然晦暗下来的黑眸.
大boss出现了~
从去年儿童节开文,寻妻收藏终于慢腾腾地破千了,谢谢你们(づ ̄? ̄)づ
千千岁(3)
大燕统领天下百川已逾两个甲子,先代帝王皆是骁勇善战,用铁骑荡平了南北,又安定了东西.直至景帝处,江山社稷早已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因而无需什么大德大才的储君,只要能循规蹈矩地坐稳在龙椅上便是.
正是为此,景帝才敢在与先皇后的嫡子一降生时,就立他为东宫太子.
原本想着这小太子即便没什么雄才大略,也至少有颗爱民勤政之心,谁知到头来,太子聪慧有余,却无命消受那到手的大好河山与荣华富贵.
朝中百官皆是明眼人,如今的太子印虽还掌握在李意期那个病秧子手里,圣上已然有所放权于二皇子李子京.就算是顾念旧情,圣上虽绝不会做出废太子的举动,也实在是眼下这个太子位归属于谁,都无关痛痒.
待李意期油尽灯枯之际,太子印自然而然就到了二皇子手中.谁才是将来的正经主子,他们心里头明镜儿似的.
而朝中这些老狐狸看得透的,李意期与李子京也了然于心.
只是,在众人看来,千岁爷虽久病缠身,但每每见他,身上的温润淡然总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丝毫没有命不久矣的颓丧黯沉.倘若太子意期未得此疾,定然是个好皇帝,可惜天妒英才.
而二皇子却与千岁截然不同,不知事者只道他行事有勇有谋,雷厉风行;知事者则知,二皇子狠辣的手段远胜旁人,且其性子寡寂沉郁,绝对是个不好相与的.
此刻朝堂上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南方又遇洪灾,几个文官儿许是为了体现自己如何能干,为了件几乎年年可见的事争辩得不可开交.
李意期闭着眼,玉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交椅把手.
皇帝亦是厌倦,神情有些不耐烦,偶然瞥见坐于首位的嫡子,斟酌着问出口:"意期,此事你做何决断?"李意期意外地睁开眼,却是淡淡一笑,清润的嗓音宛若珠玉落盘:"父皇,南省遇灾已非一两载了,朝廷年年往那拨银也并非长久之计,况且,长此以往,恐怕会生民愤.""那期儿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