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她本以为冷岚歌定会恼羞成怒。
但冷岚歌接下去说出的话,却令她脸色一沉。
只见冷岚歌眸中未泛起一丝涟漪,只是淡淡地道,“或许你说的没错,如今这里不会再属于我。可是,难道就会轮到你萧紫烟了吗?有些事,旁人不知,但我不会忘,她也不会忘。你到底是不是她的妻子,你自己心知肚明。”
短短数言,萧紫烟眼中顿时尽是恨辱之意,她指甲深深嵌入肌肤。
她想起了这几日来,她入住皇宫,不再是以前偷偷摸摸地藏在冷宫昭兰殿,而是真真切切地住进了灯火通明的内宫金殿。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行事,从旁人恭敬的眼神中她读出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今只有她才是那个人唯一的妻子啊!
很快,她的女儿便会成为大燕最尊贵的公主,而她也该理所当然的成为大燕皇后吧。
可直到昨夜,她才意识到自己所臆想的一切是有多可笑。
她为那人辛辛苦苦彻夜不眠绣了一个如意结,本想在她登基前送给她。
却第一次被宫人拦下,“娘娘,您。。您不能进去。。”
她正诧异,身后便传来一阵着急的脚步声,是一名太医匆匆而来。
殿门打开的瞬间,她呆呆立着,手中的如意结坠落在地。
她本以为他们之间早该没有纠葛才是,却不想她竟先自己一步捷足先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念及至此,萧紫烟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之极,“来人!”
话音刚落,便闻一阵脚步声从殿外推门进来,一名端着托盘的内官趋步而入。
托盘之上呈着一杯酒,那刺眼的红令冷岚歌瞳仁一缩。
“按大燕内宫律例,除太后外,其余先帝之妃理应一同殉葬。否则有辱国体,亦愧对先帝。”她森森地笑,缓缓道,“今日是陛下登基之日,也是你魂归之日。”
她挥了挥手,便示意宫人上前逼冷岚歌服毒。
冷岚歌一抽衣袖,用力拂开那名内官要抓着自己的手,“放肆!谁敢动本宫!”
那名内官被她的威严所慑,一时迟疑不决,皆战战兢兢地望向萧紫烟。
萧紫烟冷笑道,“冷岚歌,没想到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冷岚歌摇着头,幽幽地道,“死对于我。。不过是种解脱。。更何况。。。”
她微微动了动衣袖,装作不经意地按上隐隐绞痛的腹部,欲言又止。
“既如此,你便快快上路罢。”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涩然问道,“萧紫烟,如果我死了,你真的就开心了吗?”
萧紫烟咬紧了贝齿,娇艳的红唇似能滴出血来,“自然,只要你一死,这世间就再没人能跟我争她了!”
冷岚歌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目光,盯了她半晌,终是缓缓说道,“我可以如你所愿。但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允我,否则,我必化为厉鬼,令你不得安宁!”
萧紫烟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善待司彦。”她声音哽咽,一字一句地道,“你也为人母,请答应我。”
“好。”萧紫烟心中微颤,点了点头,“你走之后,我自会视太子如同己出。”
听到萧紫烟的允诺,冷岚歌垂下了眸,黯然道了句,“谢谢。”
她知自己本就时日不多,可彦儿尚还年幼,为了他已甘愿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道谢。
她将毒酒端至唇前,望着杯中鲜艳的ye体,突然想起那日慕容颜端着毒酒望着自己的那种眼神。
那个时候,她该是寒透了心吧。
真是个呆子。。自己怎么会去恨她,又怎么会去害她呢。
只是没想到,原来救了你,也是害了你。
手中的酒杯突然猛烈地抖动了一下,几滴酒ye溅到了身上。
她再次抬眼,眸中已蓄满了泪水,“还有,她其实是个可怜人,希望你往后不要恨她。”
萧紫烟一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便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毒酒徐徐入喉,眼角的泪也终是落下。
她这一生,快乐的时光实在是太短了。
有刮骨钻心般的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蔓延到五脏六腑,蔓延到灵魂深处。。
本以为死是一种解脱,可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想错了。
她有太多的放不下,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执念折磨着她,令她承担着不得善终的痛苦。
有人骤然推开殿门,带进了刺眼而明黄的光。
手中的空樽落地,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撞见了那人惊痛的眸。
她被慕容颜紧紧抱在怀里,紧得好像要将她的身子揉碎一般。。。她耳中像似塞满了棉花,很努力才听到她几乎疯了般的大吼,“还不快传御医!若她有半点差池,我便杀光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