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俊秀的襄王殿下走了进来。
他立了起来,恭敬地一拜,“草民段无忧,拜见襄王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慕容颜快步上前示意他起身。
段无忧抬起头,直直凝视着慕容颜,冲着她郑重地道,“殿下,不必再等了,时机到了。”
慕容颜的眉骨一动,想起先前自己曾请教段无忧究竟怎样才能除去陛下的左膀右臂,重新改写自己一直以来受制于人的命运,那时他只告诉自己要等,等一个迫不及待动手之人。
她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只见段无忧微微一笑,道,“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殿外响起一阵喧哗,有纷乱的脚步声和尖锐刺耳的拖音,“襄王殿下,接旨——”
慕容颜诧异地望了一眼段无忧,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快去接旨。
殿外的侍卫早已跪成一排,慕容颜面目凝重地走了出来,端正地跪在那明黄的圣旨之下,低声道,“臣,领旨。”
管事的宫人缓缓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逢赏荷佳节,龙心大悦,故于今晚设家宴于太ye池上,特邀皇七弟襄王同饮。钦此。”
慕容颜的眉心不落痕迹地一拧,却立刻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亲自接下圣旨,道,“臣,谢主隆恩。”
待那宫人走后,慕容颜手持那轴圣旨踏进正厅,对着段无忧苦笑道,“不知皇兄为何突然设宴,总觉得今夜会是一场不得不赴的鸿门之宴啊。”
段无忧摇着头,长长地叹息道,“唉,可惜殿下却无半点汉高祖的心狠狡诈,不然段某又何需特地前来提点殿下。”
慕容颜攥紧了手中的圣旨,咬牙问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不知先生有何计谋?”
段无忧没有回答慕容颜的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的青葱,问道,“在殿下心中,可有想要保护的重要之人?”
慕容颜一愣,默然不语。
在自己心中,自然是有重要之人,还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无论如何,她已不想再失去她了,她亦不能再失去她了。
只听段无忧接着问道,”在这世间,又可有什么人在等着殿下?”
慕容颜瞳仁一缩,指节因为握得太用力,而根根分明。
小缇。。她应该在等着自己回去吧。。
“殿下一定想活着回来见她吧?”段无忧对上慕容颜隐忍难言的浅眸,像似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一字一句地正色道,“殿下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想保护所珍爱人的性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其实殿下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去做罢了。可事到如今,怕是谁都救不了殿下了,能救殿下的只有殿下自己。”
他走上前,慢慢靠近沉默的慕容颜,压低了声线,”殿下,有时候,做人必须要懂得取舍。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这肮脏残酷的宫廷之中,若真想成就一番帝王霸业,良心和柔情是最应该被摒弃的东西。”
许久许久,慕容颜闭上了沉重的眸子,转身道,“是时候该启程进宫了。”
“殿下,你我皆知,圣上早已动了杀意,今夜若您还不能硬下心肠,必为案上鱼rou,任人刀俎!”段无忧对着她单薄的背影喊道。
慕容颜脚步一滞,没有转头,只是敛下眉目望着自己苍白的掌心,“只愿这双手,有朝一日,能够停止杀孽。”
段无忧伫立在原地,用力捏了一下一直藏于袖中的一粒黑子。
停止杀孽吗。。可惜有些棋局一旦开了就。。。
不死,不休。
当夜,一弯弦月掩映在巨大华丽的龙船之上。
后宫有品阶的嫔妃纷纷坐列在席,皇贵妃沈玉儿更是一身雍容华贵,气度逼人,同一身素雅冷艳的皇后冷岚歌并排坐在燕景帝的左右两侧。
钟鼓齐鸣,琴瑟共奏。筵席间帷帐飞扬,觥筹交错,彩灯舞动,醇香不绝。
昭仪霍笙只是心不在焉地望着杯中的鬓影红颜,却丝毫未动案上的玉盘珍馐。
她偷偷抬眼,慕容颜就坐在她的对面,可不知为何,她却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只是不停地喝着闷酒。
“霍妹妹怎么不动筷?莫非是本宫特地为妹妹准备的这些膳食不合妹妹胃口?”
这时,沈玉儿勾着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对着霍笙说道。
霍笙急忙定了定神,淡淡地回道,“嫔妾还不饿。”
燕景帝望着霍笙越发尖俏的下巴,不禁柔声道,“爱妃,吃点吧,怎么自打你有孕以来,反倒越来越瘦了?”
霍笙只好点了点头,象征性地夹了一小块鱼rou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不知是不是错觉,再次抬头望向慕容颜的时候,却见她满眸痛楚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席间,燕景帝握着酒杯,偏头望向沈玉儿道,“对了爱妃,你不是白日里跟朕说,要在今夜为朕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