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这些她都知道。
她唏嘘之余, 又觉得这一辈子有三大遗憾。
繁华享尽, 却没能为自己而活,这是其一;年逾三十, 却没有动过真情, 儿时憧憬的爱情成了过往云烟,这是其二;浑浑噩噩地活到这个年纪,却连知心人都没有一个, 这是其三。
脑中有靖安睿的一角衣袂恍惚闪过,萧亦尘轻声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与靖安睿说定只是陪着后, 这漫长的一年光景里, 两人相安无事。
靖安睿真的只是陪着她, 处处规矩,没有一点逾矩之处,除了一开始兴奋得像个孩子外,之后就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纠结与隐忍。
萧亦尘看着都为靖安睿着急,典型的的有贼心没贼胆, 她也渐渐适应生命中多一个人的模式。
随着岁月的流逝,应接不暇的讨好关心变成了细水长流的陪伴。
萧亦尘已经快习惯这种生活,靖安睿平时很忙,不过会抽些时间和自己说说话,谈谈家国大事,其中偶尔掺杂着林空与江沅离开的事,早晚吃饭也不会没有伴,她们之间的相处像是亲人朋友,又多了一份微妙。
萧亦尘正胡思乱想着,宫女涟湘小心翼翼询问道:“娘娘,晌午已过,可否现在用膳?”
“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萧亦尘又添了一句,“陛下有来过么?”
涟湘眼中愤愤,鼓着脸气道:“听说陛下与邱颖邱大人去游湖了。”
邱颖是一女官,靖安睿在权力大稳后,慢慢实行女官制,这个政策施行不易,朝中现下也不过有两三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官。
萧亦尘眉心不自觉一蹙,在宫人的服侍后,慢悠悠下床来到桌前,桌上菜肴Jing美,其中半数是靖安睿爱吃的,可惜靖安睿现在与佳人有约,不会来吃。
萧亦尘看了不觉碍眼,道:“把这些都撤了,本宫今日想吃些清淡降火的。”
涟湘性子活泼,却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萧亦尘这明显是生气了。
她们作为宫人的都把靖安睿和萧亦尘默认为一对,现在突然来了个人插足,心中难免愤慨,手脚麻利地把菜撤了。
萧亦尘吃了一碗鲜虾粥,却觉得食之无味,直到傍晚时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靖安睿或许是有国事相商,才会与邱颖游湖。
“涟湘,本宫吩咐的那枣仁补血乌鸡汤煲好了么?”
涟湘道:“就快好了,奴婢这就给陛下送去。”
萧亦尘想了想,打断道:“不用了,本宫亲自送去。”
“是。”涟湘觉得那邱颖生得娇媚,而且胜在年轻,自家娘娘是该着急了,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她们之间的气场不对,何况是萧亦尘本人。
萧亦尘脸色寡淡地穿好宫袍,她以前也时不时给靖安睿送过吃食,主要是念在你来我往的份上,走走过场,顺便关心一下故人罢了,其中并不含有多少别样的心思。
每到这时,靖安睿总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让萧亦尘觉得自己的关心没有白废。
因着她们住不同的宫,如今天气又渐渐回暖,萧亦尘只着一身蓝色轻薄宫袍。
她领着涟湘到到靖安睿宫外时,却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说是皇上现在很忙,没有功夫见人。
涟湘气道:“娘娘哪次不是直接进去的,你们这些狗奴才……”
萧亦尘轻声喝止道:“涟湘。”
涟湘气呼呼地闭了嘴,狠狠地瞪了那太监一眼,那小太监忙不迭道:“陛下事先吩咐过,不见外……外人的。”
萧亦尘袖下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出声,涟湘道:“我家娘娘又不是外人。”
“这…这……”小太监顿时支支吾吾的,只觉得这差事不容易,早知道就不贪那点小便宜的,与本该当差的小顺子换了差事,这下不得罪皇上,就要得罪皇后,两边都得不偿失。
萧亦尘没有等到答案,眼中一片平静,毫无波澜,淡淡道:“走吧。”
她自然能感觉出靖安睿的刻意疏离,那种习惯已久的被捧着的感觉没了,心中莫名难受,一股郁结之气梗在心间。
原来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当了皇帝,心也一样会乱来,是她多想了,以为自己会是靖安睿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一份,以为两人会这样不咸不淡地陪伴下去,却忘了那人是坐拥天下的帝王,自古帝王多薄情,是她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
萧亦尘的脸上没有表情,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涟湘小声咕哝着什么,以求表示自己的不满,又碍于萧亦尘什么都不说,只能郁闷地闭了嘴。
而内殿里,靖安睿正襟危坐,表面上是在专心批阅奏折,然而奏折都被拿反了却不自知,见到那小太监回来,她忙不迭问道:“她怎么说的?”
小太监擦了擦额上汗水,战战兢兢复述道:“娘娘说……说了一句走吧。”
靖安睿以为还有后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太监被靖安睿这模样吓得一个哆嗦,急得汗水直流,却是半天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