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里面都是些建筑图形,而周淮画出的那些平面剖面图中有几张跟这书中的图类似,不过上面写着各种石材重量……似乎是想将那些木质结构图修改成石质结构的,但周淮画得更多的是她从没见过,似乎是准备让人制作出来的新奇工具。
长公主愣了愣,便问:“你在学这些?”
“嗯。”
“为什么让你学这些?难道是要建皇陵?”
“不知道,这些我现在也不会。”周淮对那些土木工程确实不会,而她现在也只是负责方程式计算,还有制造粘合剂和一些简洁省力的工具出来。
长公主沉思不语,周淮看了看她紧握的铁镣,从锦囊中掏出钥匙给她打开后说:“醒了就回去吧。”
长公主回过神,看周淮又在继续忙碌。她揉着手腕,并没有走,而是眼神宁静的盯着周淮问:“母后和太子怎么样了?”
周淮停住画图的笔,转头盯着她问:“如果他们成功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长公主避开她的视线,低头盯着案几上的图纸,缓缓说道:“可明显他们已经失败了。”
周淮继续追问:“那要是他们死了,你又会怎么做?”
长公主蓦然抬头,目光森然的盯着周淮道:“若他们真出事,你会看到我的行动的。”
周淮沉默,长公主却开口了:“那你呢?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我为什么开心?我可是希望太子赢的。”
长公主愣住:“赢?他不是你父亲吗?”
周淮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他确实是,不过那是前世。若是他真的死了,那过去的仇怨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他也还是我的父亲。可是现在呢?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心安理得的以一个严父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既然想用一句父女之情就让我把一辈子搭进去帮他,那至少也得先把旧帐给还清吧?”
“所以你算计他?”长公主不知道周淮与武明泰前世的恩怨,但周淮说他们前世是父女,那么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仇怨,只有等到对方死亡才能消弥?
“那么多世家出钱出力的支持,三千人马伏击一千禁军竟然还输了,都是废物!”
长公主看周淮没接她话,只是继续问道:“是不是这次的事你也参与其中了?”她又想到昨夜周淮追的那个刺客。那些人敢在宫内行刺,明显就是死士,又怎么会逃?长公主想到那口枯井,顿时明白过来:“昨夜是你想逃?不对!你早就谋划着想逃,可是在昨晚又突然改变主意,然后杀了那人?不然你当时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要逃?他若要杀你,现在凤仪院早就血流成河了吧。”
周淮面对这一连串问题,只淡淡说了一句:“血是我检查横在井口那具尸体身上的伤时沾上的。”
长公主看着周淮,似笑非笑:“你意思是说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是无辜的?”
周淮叹了口气:“说无辜我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其实我也只是不愿熬到他死了才能自由,不过现在看来,我只能等他死了。”
长公主愣了愣,迟疑着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周淮看着她面带思索的表情,淡淡的说:“他们都没事,两个时辰内就会入城了,你也该回去了。”
第37章
十月末,太子生辰。而今年京都的雪比往年都早了一些,卫皇后借赏雪品茗之名,为太子举办了个简单的小聚会,只是赏雪地点是东宫罢了。
京都贵妇们来了不少,可往常那些在宴上人比花娇群芳争艳的场景不见了,有带孩子赴宴的也是带幼子或资质平平的女儿,又因是在国丧期间便皆是素服素面。
皇上武明泰似掐准时间一般出现,在开宴前简单说了几句,喝了杯淡酒就走。与他同来的周淮站起身准备跟着离开,立刻就被长公主瞪了一眼。这还是经过上回凤仪院的铁拷后,长公主第一次理她,虽然只是个眼神,而且表情冰冷未说一语,但周淮站起的身子还是刹时便拐了个弯,直接朝长公主方向走去。
长公主只瞪了周淮一眼,结果就立刻被周淮发现了,而且众目睽睽下直接朝她走过来。长公主一惊,然后皱眉,最后直接起身就走。
长公主对周淮的心情复杂。以前知道周淮骗她时她并没有多么生气,但自从上次猜到周淮要逃后,长公主就彻底怒了。这个口中说着喜欢她的人,可做出的事呢?骗她!弃她!甚至轻薄羞辱于她!这个口口声声讲着爱恨情仇的人其实最是无情,她根本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大骗子!长公主刚才瞪她,正是因此。可长公主积攒着满腔的失望和生气无处发泄,每每想起周淮,她就恨不得啖其rou饮其血,还想剖开周淮的五脏六腑看看里面的心肝究竟有多黑。可她不能杀她,至少暂时不能。她只能视对方如陌路,不闻不问漠然置之。但此时见对方故意朝她而来,她将下意识升起的逃跑念头给压下。可本来打算岿然不动的心思,在周淮脸上刚扬起的笑还未灿烂前就面色冷淡的给自己找到个借口逃似离席——去找去更衣未回的卫璇与张姈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