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盛景之下,百姓钱袋却没厚实多少,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只不知是被眼前这位扣下,还是进了朝廷口袋,他懒得去猜,直接问道:“我听说百姓生活并未明显改善,税赋又增了?”
刘县令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压下,招来户房书吏,将今年赋税账册呈于叶辰面前。
叶辰感知敏锐,将刘县令反应全然收于眼中,并未觉得如何,换做他坐在这个位置,恐怕也会心生不爽,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只要对方能做好分内事,他还真不想分心多管。
账目很繁杂,叶辰看是能看懂,却无法做到一目了然,需要一步步核对才能查验,他过来并非为此,因而随手拿起一本刷拉拉翻了一通就放下,目光直视对面,好整以暇道:“刘县令,今年赋税都上交朝廷,还比以往多?”
“是。”刘县令不假思索回道,面上没有任何异色。
叶辰没看出对方有任何心虚之态,心下大抵了然,估计刘县令所言八成属实,只不过里面有多少水分,这就不得而知。
叶辰也没想过追究这些,略一思索,道:“从明年开始,赋税上交三成,其余截留用于本县建设,铺路修桥筑墙……怎么做想来刘大人比我清楚。”
刘县令眉心紧拧:“那俸禄……”
“从赋税里出,这事我不插手,每月我会派人过来查账。”叶辰办事干脆利落,一点同刘县令虚与委蛇的迹象都没有,直接提出要求,也不管刘县令会不会答应。他这是笃定对方只要还想在晋岷县混,就不敢不替他办事,事实也是如此。
听到这个安排,刘县令神色复杂,叶辰此番应对不可谓不老辣,正好踩在朝廷底线上,不至于让皇族脸面尽失,继而蠢蠢欲动,借此出兵西北州,威胁到镇北府,同时也拿到晋岷县主动权,以后整个县衙只怕都要以叶辰马首是瞻,他这个县令退后一射之地都不止。
虽则这么想,刘知县却没有一丝犹豫,果断答应下来,并随着叶辰往外走,也不问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带路,去粮仓府库。”叶辰随口叫住一位书吏,说出他的诉求。
闻言,陪同的县衙官员再次一怔,拦阻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被点到名的书吏缩了缩脖子,目光掠过上峰,得到首肯之后,忙不迭小跑几步上前领路,嘴张了张,不知该怎么称呼叶辰,最后还是沿用以往称呼:“叶……公子,先去粮仓还是先往府库?”
“哪个近就先去哪。”
“好的,叶公子,这边请。”出了县衙正堂,梁思饮随即脚步一拐,朝府库而去。
县衙人员冗杂,哪怕新朝刚立,班子相对Jing简,上下加在一起,也为数不少,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叶辰连晋岷县都不想一手握在其中,更不会去动这些,他不看过程,只讲究结果,只要县衙官员处理好晋岷县事务,不引得民怨沸腾,动荡不安就好,借权力捞点油水他还真不介意,只要别吃相太难看就成。
果然,不是自己的,就不会过多在意,叶辰会这么想,只因他压根没把晋岷县看作囊中之物,若非不想被别人借势,以至于威胁到亲朋好友安全,他连现在这些举措都不会动用。
叶辰没看过府库记录,他也不打算看,站在府库门口逆光而立,淡淡说道:“我不管以前如何,现在重新登记造册,俸禄补贴遵循旧例,多加一条,一成税赋于年末以奖励形式发下去,各人该分多少,刘大人,你同县丞他们商量着办,务必做到人人有份。”
官员还好,神情没太大变化,当官的,只要不是以清廉为生,多少总有外快来源,书吏衙役就显得激动许多,尤其是衙役,很多累死累活,拿到手的银钱并没几个,家人一多,连养家都难,能再额外拿到一笔钱,哪怕可能数目不多,也能让生活宽松一些。
而且何止于此,那可是一县赋税,晋岷县虽偏,却因为种种缘由,并未穷到底掉,相反,在一干边远县中属于中等偏上一点水准,富户相对较多,平民百姓生活可能一般般,乡绅富户出手可一点不寒酸,别看街上铺面不多,高档消费场所并不比其他县少几分,甚至就杏林一行而言,这里可谓是卧虎藏龙。
说起这,就不免想到许家。许氏一族以药材行业起家,发展到后来,医馆自也有所涉及,哪怕后来转战餐饮,也没放弃医药这一行,最终虽因内斗没落,医药行业也已被带兴盛,成了晋岷县一绝,周边几县常有病人前来延医问药,有时甚至连千里外都有人慕名而来。
柳大夫这样的或许是个例,能诊出徐氏“误食”秘药美人颜主药三月美人白,并配出解药,却绝非偶然,那是因为晋岷县医馆就有这等医术的大夫坐镇,继而吸引乡绅富户在这里聚集也就不足为奇。
叶辰没去管底下群情激动,抛出一枚重磅炸弹,炸得人脑袋嗡嗡响后,又轻飘飘补了一句:“我不管你们怎么Cao作,能多收赋税我就当你们有这个本事,但逼得民怨四起,家破人亡,唯你们是问。”
众人心头一凛,心中谨记告诫,坚决不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