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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实在是因疼,只好一个劲儿的安慰,抚摸着她的额头,说些鼓励的话,就这么着,两个时辰过去了。
都说女人生产比什么都痛苦,她却没想到这痛苦还要持续这么久。
她看着采菱那早没了一丝血色的面颊和干瘦的胳膊,一双本秀气纤长的巧手因着疼痛而捉住榻前的栏杆,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云棠忽地想起她与她初见,她对采菱的第一印象:笼烟眉,桃花眼,吴侬软语,笑靥倾城……
再看今日,那心情不是心酸二字能概括的了的。
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发,“菱儿莫怕……我在呢……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在呢……”
这诺大的紫兰殿,人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让这孩子平安降生,却只有她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因着折腾了许久,采菱已是险些晕厥,听了她的话,才又有了意识似的,轻轻抬了抬眼皮,笑的无奈而苍凉,“是啊……你在呢……无论怎样你都在呢……可我实在是对不起你……”
云棠连忙叫她打住,“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之前都是我太过任性,你说……我怎么就忍心那么久不去找你呢?”吸了吸鼻子,才又鼓励,“菱儿,你再努努力,我不想看你受那么多苦……”一边说着,一边崩塌了隐藏许久的情绪,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稳婆仍在叫她用力……采菱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终是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傻了眼,此时此刻再顾不了那么多,众多太医越过床帏,可看了那副场景,也是被震地目瞪口呆。
榻上菱美人的肚子明显瘪了下去,像是生产完的样子,却没有孩子,老太医行医大半辈子,也见过胎儿不成形的……可这次连个rou疙瘩都没有……床上的被褥已被鲜血染红大半。
老太医颤着手再去探菱美人的鼻息,已是咽气了……
这场景实在太过骇人,太过诡异,也太过匪夷所思,直到有人回过神来,才去禀告了仍在等消息的皇帝。
不过一日的工夫,诺大个宫城就已没人不知道紫兰殿里的美人死了,更没人不知道那美人怀胎十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又觉可怕,又觉好笑,当然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
虽然采菱平日性子柔和,并未招惹过谁,可在这方寸之地困久了的女人们,心境早已或多或少的扭曲,只要有事发生,就觉得生活有了滋味似的。
唯有云棠见了采菱初做母亲的样子,那晚她抱着她的孩子来看过云棠,更诧异云棠居然能看见自己。
事到如今,云棠也只有把这些个她进宫来之后的匪夷所思与她说了,又劝她莫不如就留在宫里,左右有她,有鬼爷,谁也欺负不了她们母子去。
采菱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云棠也没多留,早就知道她必然是不愿的,唯有最后叮嘱一番,又看了看那孩子。
那可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儿,爹娘都好看,这小家伙又怎会不好看呢?
乍一看去,长得极像采菱,仔细观察,又不知哪里有些像孟隐,白白净净的皮肤,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犹豫了许久,又问了一句,“菱儿啊,都到了今日了,你还不告诉我……当年你说那给你锦衣玉食……利用你的到底是谁?你逃不了了,又缘何逃不了了……还有那孟隐……你到底对他有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情谊……”
采菱垂下眼帘,却只先答了后一个问题,“我与孟隐……说不上谁害了谁……可无论如何,说一丝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却到底是因着我心中有了人,再放不下了,我也想尝试着去看看别人,可自己的心不听使唤……对孟隐……我也唯有歉意……”
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孟隐为她做的如实相告,听她这一番话,想了想又憋了回去,不禁怀疑,“你说那一直在利用你的,难不成就是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
采菱没说话,云棠倒也明白了,因为放不下,所以逃不掉,怪不得那日采菱第一次与她提起这人,语气是那般的绝望无助,她早该猜到,原来情才是最好的陷阱,一旦落入,就真的没有什么余地了。
她没再问那人是谁,或许问了采菱也不会说,即便她说了,云棠也怕自己一见到那人就忍不住想给他两脚。
聊了好一阵,才看着这母子二人走了,天长地阔,也不知能到哪去。
翌日,是采菱下葬的日子,只是一个美人而已,不可能惊动了整个宫城为她哭丧,唯有紫兰殿里,到处挂上了白色的丧幡,宫女太监们哭成一片,也不知有几分真心。
云棠也过去烧了一把纸钱,也不知是否真的能帮她们母子宽裕宽裕,总之是一份心意罢了。
皇帝乃一国之君,自然不会亲自到场沾染晦气,只派了杨桓过来,象征性地抹了两把眼泪,才又匆匆回去。
却没想到的是,郑王李邈来了,本该跟采菱毫无交情的人,竟过来亲自烧了几只元宝,也不怕污了那一身金贵的袍子。
云棠默默看着,这人还因为李连的事情找过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