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他的紧张,心里终于找到一丝安慰,其实他也不像表面上那样淡定嘛。
朝乐看着他站在车前,磨蹭良久也没有打开车门,看似不急不躁地摸出手机,似乎有意让人来修车。
她问:“车有毛病吗?”
“嗯。”
“要不你换把钥匙?”
“为什么?”
只见她伸出的小手点了下他的钥匙:“你拿的是车库钥匙。”
“……”
…
给工人拿饭的路上,朝乐想起早上老男人复杂的脸色,心情畅快许多。谁让他昨晚折腾她,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觉。
食堂也有现做现吃的工人。几块旧木板搭的桌子边,一群工作服鲜亮的工人浑身冒着热气,伴随大风扇呼啦呼啦响声,他们啪地掰开筷子,嗅觉深陷浓郁的酱油味,埋头一阵猛吃,把空缺已久的胃填补。
朝乐在车里等人装盒饭,足足有二百个。等待的过程中,她接到朝母的电话。
“乐乐,你弟呢?”
“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我,我……”朝母说着说着,哭了出来,“这孩子太不听话了,要不是杨老师打电话,我还不知道朝阳他不学无术,在外面和别人打架斗殴。三年来什么学位都没有。”
“什么?”
“我打不通他电话,你帮我找找他。”
电话那端,有朝父轻声安慰的声音。
十二点了,朝乐只能先给司从打电话,告诉他,她今天临时有事,无法管饭了。
“你们姐弟两个说好了吗。”司从说,“你弟也没来。”
“对不起,我晚上和你解释吧。”
匆匆挂断电话,朝乐坐上车,心情复杂焦急,凭着对弟弟的了解,直接杀到了网咖。
不出所料,朝阳一直在网咖,电脑屏幕放着直播视频,人趴在肩膀上睡觉。
见朝乐气势不小地冲过来,旁边人幸灾乐祸地提醒:“兄弟醒醒,你女朋友来了。”
朝阳无动于衷,继续趴着。
“你给我起来!”朝乐一把拉过他的胳膊,连人带椅子脱离了电脑桌。
朝阳七分睡意被她的声音赶走了一分,再见她的脸,基本醒了,好看的唇角挽起,“哟,我还以为谁来了呢,原来是司太太。”
故作的Yin阳怪气没有让朝乐生气,她没有当众教训,强行拉着他,来到偏僻的走廊角落。
朝阳浑身软骨头似的,半倚在墙上,明明有着同龄人的行为,却仿佛经历了世间的沧桑。
“你告诉我,你三年里学到了什么,学到撒谎和欺骗吗?你不是告诉妈你学习好到可以用奖学金支付学费了,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姐姐卖/身给我上学呢?”朝阳慢声嗤笑,“是这个意思吗。”
朝乐咬紧的唇发紫,脸色苍白得厉害,“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伟大得可以牺牲幸福去成就弟弟。可只有我知道,你是最懦弱的人,你伟大行为的背后是羞耻潜逃的内心。”
啪——
一巴掌扇过去,朝乐自己也愣了,掌心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第二个巴掌要扇过去的时候,被朝阳躲开并且反控于掌心。
“难道不是吗?”朝阳反而控住她,将她逼到了墙角,“你自己说,你嫁给那个老男人,是为了帮我上学,还是为了逼自己放弃。”
“朝阳,你太让我失望了。”
没有愤怒,也没有疯狂,朝乐突然发现,人的平静并不是如同死水般毫无生气,而是经历过风浪的海平。
她挥开朝阳的手。
朝阳倚着墙的姿势不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子没了原先的狂妄肆意,反而落寞得很。
手机亮了,他瞄了眼。
一个公鸭嗓音的中年男声从电话另一端笑道:“儿砸,爸今天给你订了辆超跑。”
“我说了我不是你儿子!”
暴躁狂怒的嗓音后,是通话掐断的寂静。
世界仿佛暗了。
朝阳记得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情景。他逃课来网吧,穿着干净校服的朝乐跑遍大街小巷,找到某家网吧里的他。
他放荡不拘,目空一切,面对她的质问反而顶了回去,一句“你管得着吗”让她眼圈泛红,哭着跑出去。而他手插裤袋,吊儿郎当,自认为有着男儿不肯低头的神态,接受其他网瘾少年的膜拜。
LOL排位还没结束,他看着自己0-6-1的战绩,原本熟练秀Cao作的亚索不知为何玩成这个死样子,他心神不宁,低骂一句“垃圾游戏太简单老子不玩了”,飞似的跑回校园。
少年昔日的风光模样荡然无存,站在朝乐跟前,是把头埋得像乌gui的朝阳:“姐,我错了。”
朝乐不作理睬,转身就走,却被他反手拉了回来,态度更卑微几分:“你要是气不过的话,就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