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白玉书却全然不觉。
夜里,所有人宿在野外,马车中温度极低,车外更不消说。白玉书披上衣服走下车,齐炀正在附近的篝火旁看着关外的书信。
白玉书坐在稍微干一点的地方,静静看着齐炀。
齐炀看得入迷,抬了头才发现身边的是白玉书,他道:“车外冷,你还是回去。”
白玉书将头枕在他肩上,道:“不了,此情此景一生能有几次,好好受着吧。”
“也是。”齐炀继续看他手里的东西。
今夜无雪,比往常更冷了几分。前几日的大雪覆在路上,令人难以通行,不过好在快到了。白玉书打了个呵欠,倚在齐炀的身上睡着了。
荒野无好梦,白玉书睡得不安。总觉的自己一会儿置身汪洋,一时又坠入深渊。号角声响起的时候,白玉书带着一身的冷汗醒来。
齐炀紧锁着眉头,所有的人严阵以待。
“怎么了?”她问道。
齐炀将她挡在了身后,道:“是平遥人,朕没想到,他们会在大燕的地方作乱。”
夜中遇刺,白玉书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这一次,仿佛有些不同。当她看着所有人将齐炀和她围在中间,然后一个一个倒在箭雨之中时,她慌了。
“齐炀!”当白玉书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她送到了人群之外的小径。
那人是齐炀的侍卫,此刻却守在她的身边。
白玉书抓着他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让我回去,我得去找他!”
侍卫禁锢着白玉书的动作,解释道:“娘娘,是皇上吩咐奴才一定保护您的周全,您就安心在这儿等着……”
“送我回去!”白玉书想要喊出声来的话,被风声掩盖。她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是她与齐炀的最后一面。
“娘娘,对不住了。”
白玉书在听到这一句话后陷入了黑暗,按理她打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是在时不时昏上一次中度过的。然而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齐炀。
“娘娘!”
白玉书睁开眼睛,叫醒她的是写意。
她看了看帐中站着的几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写意道:“是晋王送我来的,他说娘娘受了伤需要人照顾。”
“哦。”白玉书看着帐顶,她确实是受了伤,遇刺嘛,她哪回不受伤的。
白玉书愣了一会儿,又问道:“齐炀呢?他怎么不来看我,是不是也受了伤,比我醒的还迟?”
写意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白玉喃喃道:“我就知道,平时看着挺壮实的人,还没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写意眼中的泪水终究是没忍住。
一旁站着的侍卫跪在地上,道:“是微臣的错,微臣没有保护好皇上。”
白玉书坐起身来,她看着满屋子的人,脑子空白成一片,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晋王沉声道:“皇兄在挽江畔中了箭,尸身落在江中,还不曾找到……还请皇嫂不要把消息透露给军中的将士。”
“尸身……”白玉书口中重复着这两个字,不就是失踪了么,怎么就用得着“尸身”二字了呢。她也曾流落在宫外许多日子,到底是平安回来了呀。
侍卫道:“有幸回来的将士亲眼看到的,数箭齐发……皇后娘娘,节哀。”
“娘娘……”写意扶着她的胳膊。
白玉书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找几个可信之人,沿江去寻,若遇到结冰未解之处,就凿开,无论如何……要找到他。”
“是。”晋王领了命,转身离去。
白玉书看着盖在身上的棉被,一滴泪落在手上。
万箭齐发……终于,她可以放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她并不欢喜,反而想嚎啕大哭。
齐炀这个人,说什么要护她周全,如今连自己的周全都护不了。
白玉书抬头,让所有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回去。
冬日的江水太冷,她只希望齐炀已经不在其中。
在何处都好,只要不是江中。
☆、万事平安
平遥人的战术有赖于大燕的降军,不过很显然,这些通敌叛国之人,除了可以想出偷袭这等低劣的计策之外,再无其他。
白青元很快赶到了关外,襄王带着岭北的大半军队也前来支援。白玉书站在城楼只上,亲眼看着大燕的将士取下了那些贼人的首级。
将士们载歌载舞,口中喊着“吾皇万岁”,白玉书心头一紧。
没有人知道,这几日在城楼之上击鼓振奋人心的人,是一个弱女子。
·
御嘉门外,白玉书坐在栏杆上赏雪。
齐炀的死,对外宣称病故。午时一过,齐焱就是大燕最年轻的皇帝。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