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轼府内。
时近五更,夜色仍浓,闵轼府邸,却已经灯火通明。南宫雪穗怀抱着一岁多的女儿闵菲儿,站在院中,站在闵清之身边,望着即将出使华国的闵轼,怔怔地,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闵轼身穿深紫色官服,披着黑色丝绒披风,与黎明前的黑融合在一起,肃穆而神秘。
闵轼跪下,对着闵清之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孩儿定不负爹爹抚育之恩,孩儿定不负皇上和贵妃娘娘知遇之恩,爹爹放心,若孩儿功成归来,定会让闵氏门楣生辉;若华国君臣背信弃义,孩儿发誓,即便身死,也绝不为他们所用。”
闵清之欣慰,“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闵轼之言,自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雪穗岂不害怕、伤感,闵轼对她温润有礼,却不亲密,她总是忐忑不安,怕他有朝一日会为了幻花弃她而走。如今,他为她赴汤蹈火、不惜几命了吗
雪穗眼泪流出,落在了小菲儿的脸上,小菲儿肥嫩的小手儿高举着,想为雪穗擦去眼泪。
闵轼已然起身,见雪穗无言哭泣,将小菲儿抱入怀中,亲了数下,然后交还给雪穗,心内有些恻然,道:“老父幼儿,就交给你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成为贤妻良母,也定不会辜负师傅对我的托付,我会回来的,你信我。”
“我信你。”雪穗点头,“和画儿妹妹一样信你,比她,比她更”雪穗突然泣不成声。
“我当然知道,这世上,你对我最好,全心全意地,我闵轼何其有幸,”闵轼微微笑了,“好了,别哭了,让爹担心,别忘了我昨夜嘱托你的事,待绿水痊愈,去留任她。”
得了闵轼暖语安慰,雪穗那够不到底的心不再悬空,她使劲点头,“你放心地走,我会照顾好一切,就是你完不成皇上和画儿妹妹的托付,也要回来,我会为你寻找避世的乐土,我一定会的。这是画儿妹妹悄悄吩咐的,你一定要回来,别辜负她为我们的谋划。”
闵轼眼中划过一丝异彩,他点头,“好,她能如此,我知足了。”
闵轼此行,看似无险,但变数很大。褚源曾与闵轼交好,也深知闵轼才华,此番同行,他定会使尽浑身解数争取闵轼留在华国,若不成功,将闵轼扣在华国只做医者,不让他为褚晖所用,也是可能的捡来的新娘:总裁勾搭成瘾。
但,幻花和褚晖还是让闵轼出使,因为他是不二人选。
闵轼,可以暗中相助褚源摆脱那邪药依赖,从而分化褚源和华国皇族;闵轼还可以调查与邀月公主有关的秘辛;闵轼更可以暗中相救弄月公主。闵轼留在华国,也是能发挥重大作用的。
闵轼,可是正宗的华国太子身份。华国的皇帝本应该是他,而不是褚源。
闵轼,是幻花和褚晖插进华国皇族与褚源之间的一根楔子,这楔子要将褚源从华国皇族手中剥离出来。
这是心照不宣的任务。幻花和褚晖都没有将话挑明,但是,闵轼心领神会。
闵轼毅然转身,快步走出府邸,他还要在行前面圣。
闵轼入宫,来到御书房,飞东在外候着,见闵轼匆匆前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太后娘娘也在呢,闵大人要小心应对啊。”
闵轼看了一眼同样在书房外的莫克,莫克微不可查地点头,闵轼感到钟离香定是来者不善。
闵轼进入书房,跪拜皇上与太后,钟离香面色Yin沉,眼神尖利,让她显出了一丝老态。
褚晖,坐在书案后,嘴角抿着,也似不悦,气氛有些凝重。
“爱卿平身吧。”褚晖幽幽说道,“爱卿此行,母后颇不放心,特意早起前来,有几句话要亲自嘱咐你,你,可要听仔细了。”
钟离香的本意自然是警告闵轼不要妨碍她抓捕弄月公主,自然是以留在京师内的闵清之及南宫雪穗母女相威胁,闵轼相当清楚。
“请太后训示,微臣定当照办,不负所托。”闵轼起身,对着钟离香又施了一礼。
“闵相有子如此,想必很是欣慰,你此行成功,定可光耀祖上,但是,你知道华国人历来诡谲,而且不知道义廉耻,哀家多年前曾与华国人打过交道,因此前来嘱咐你几句。”钟离香见闵轼神色恭谨,面色和缓了很多。
“第一,华国人视弄月那个贱人为宝,不会那么心甘情愿顺利交出,你在这一点上绝对不可让步,一定要将她带出华国;“钟离香的目的果然是围绕着弄月公主,“第二,褚源已经是华国皇帝,你绝对不能受他蛊惑,做出背叛兴国之事,可要想着你的老父妻儿;第三,哀家知道你医术高明,想必还心存着为幻情寻医问药的心思,哀家也想晖儿能多几个健康子嗣,但你此行责任重大,切不可分了心思误了大事。”
闵轼听着,一一答应,钟离香意犹未尽,仍想多说,但是,看闵轼唯唯诺诺,也知闵轼多半是口是心非,但是碍于褚晖旨意已下,断无更改换人的可能,很是无奈,她叹息一声,站起,“哀家言尽于此,闵大人你看着办吧。”
钟离香出了御书房,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