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错开了眼。
“元歌,你怎么回事?”白露瞧着她,“从前我很佩服你的冷静,长门被围那么大的事你也是临危不乱的,可这次燕崇伤的生死不明,你连眼睛都不红一下么?你是冷静,还是冷…”她一顿,将血字咽了下去。
沈元歌手心疼,道:“我还要照顾他的。万一…”她一向柔和的嗓音里突然出现一丝皲裂,“万一哭的准了怎么办呢。”
她掀起眼帘,又迅速垂下去,牵动了下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白露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看到沈元歌这个模样,才知道她是在害怕,身形一顿,上前握了握沈元歌的手,触感冰凉:“会好的。”
沈元歌点头,心里却成了一团乱麻。
虽然现在看来,萧廿提前几年便将皇帝拉下马,上京封将,可倘若他熬不过这次…
倘若他死了。
沈元歌闭了闭目,把萧廿带离前世轨迹的人,是她。
天旋地转的。
吱呀一声,简陋的房门被推开,军医出来道:“将军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姑娘进去吧。”
沈元歌眼前还有点晕,垂目嗯了声,扶住门框,跨过了门槛。
燕启守在榻边,一瞬间看起来苍老了十多岁,冷汗将额角青筋暴露的更加扎眼,很明显是在勉强维持着平静,不知何时就会崩溃,直到沈元歌走近,唤了他一声,才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看见她,沉哑道:“元歌,你来看看阿崇。”
萧廿静静躺着,脸色苍白,灯光笼罩下来,往常桀骜英朗的面庞都显得柔和了几分,沈元歌端详了他半晌,像是出神入定了,良久才转头,鼓起勇气道:“伤势怎么样?”
总是要知道的。
白露转身走了。
军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军他应该是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盔甲破裂,反倒成了害人的利器,弄得遍体鳞伤,皮rou受损,若好好将养着,本也不打紧,只是兼之经受风雪,寒邪侵体,左臂刀口太深,伤及经络,失血过度,内外齐发,十分虚弱,能不能撑过来…”他面露难色,“若能熬过这两日,还是有醒来的希望。”
沈元歌眼睫猝然一抬。
他是和白露一起验伤诊脉的,所说的话想必是两人一起得出的结果,即便她再去问白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瞬间的死寂,军医忙又添上一句:“在下会和白姑娘一同斟酌诊治,便是拼尽一身医术,也一定会全力救治将军。”
榻边突然响起一声异动,燕启起身的动作太大,带倒了凳子,他大步跨过来,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脸上现出从所谓有的焦虑和仓皇,扣住军医的肩膀:“大夫,阿崇才二十岁,你一定要救活他,他绝不能有事。”
燕启手劲极大,军医只觉身上一重,膝弯险些打跌,道:“在下会拼尽全力,”察觉到对面人手指一紧,他又道,“少将自幼习武,体质强健于旁人,将军且宽心。”
燕启两手缓慢地从他身上垂了下来。
军医一退出房门,先舒了口气。燕启是讲理之人,不曾用将权威胁逼迫,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威势,还是压的人喘不上气。
他摇摇头,自去找白露。
燕启失魂落魄地回到榻边,低下头去,两手撑在额边,紧紧拧起眉心,沈元歌看到他脸上浓重的疲倦之色,上前道:“夜深了,将军千里迢迢赶过来,想必已经一连几天没有休息了,且先回去安歇吧,”她本想说萧廿,话到嘴边又改口,“阿崇这里,我会好好照顾。”
燕启目光落在榻上,愧疚而深沉:“我多守一会。”
沈元歌语调轻缓,仿佛自带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您要相信阿崇,他会醒过来的,但也得好好保重身体,万一阿崇醒来,父亲再病了,又要不好受了。”
燕启抬头看她,终是将手撑在膝盖上,僵硬地站了起来:“那就拜托元歌了,我明早再来。”
沈元歌道:“您放心。”
房中归于静谧,沈元歌跪坐在榻边,摸到他被衾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
半个时辰后,白露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丫头,端着熬好的药,她进去时,沈元歌正扣着萧廿的手,脸埋在他掌心里,白露唤了句:“元歌。”
沈元歌回神,抬头抹了抹眼睑:“是你啊。”她站起身,让丫鬟先给萧廿喂药,把白露叫了出去。
她把军医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看他欲言又止,像是碍于燕将军在场不敢说,还保留了什么,都一并告诉我罢。”
白露面露悯色,道:“他这次受伤太重了,即便醒过来,也有可能发出寒痹,留下病根。痹症不是几个月就能治好的事,他寒邪侵体过甚,痛有定处,日后若发病必然剧痛难忍,肢体屈伸不利,身骨也不会再如从前了。不过若宣通得当,疏通气血,复元营卫,也是能慢慢痊愈的。”
沈元歌心里突的一刺,脸色变得惨白。
他是习武征战之人,还这样年轻,落下这样的病,不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