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难怪方才姓李的出来如此趾高气扬,如若上头当真不顾边民死活,那王爷…”
“王爷人中龙凤,自然有他的打算,只是如今没有完胜把握,等候时机罢了,咱们也得耐住性子。”
林志蹙眉:“只怕老皇帝的耐心越发不如从前了,何不若先发制人…”他突然想起一事,问燕启道,“属下一直有个疑惑,甘宁如今实力很强,手握万余人众,如若收归云南,对我们会是很大的助力,将军为何不将此事知会王爷,总也能让他早些下定决心。”
燕启略一扬眉,道:“王爷如今对萧家军愧悔犹在,如若他知道甘宁子弟是此军后身,很有可能将其作为一支独立的军队重新添入藩军编制,还如何把它收到我的麾下呢?”
林志恍然:“将军思虑周祥。”
燕启目露渺然:“不光如此,那是萧家的军队,阿笙和她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总要把它收在自己手中看护着才安心。”
他停住步子,默了半晌,道:“没其他事了,你回吧。”
林志往后撤一步拱手:“是。”转身离开。
...
萧廿同董翰青处事方式不同,他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滥用人力,也不会刻意宣扬,董翰青却懂得如何提升威望,回来之后对甘宁中事一如既往的上心,日日去谷口关隘视察,晚上还去慰问陈昂伤势,山中子弟自是人人夸赞,陈昂伤病日久,他声名更胜从前,几乎盖过了陈昂这位老大去。
沈元歌日日在山中,曾隐晦地提醒过萧廿,但他好像并不在意,抑或不屑,便也就这么过了。
一更时分,沈元歌和祝衣去陈昂房中,被董翰青给拦了下来:“元歌丫头,去陈兄那里么?”
沈元歌看了眼自己手中还冒着氤氲热气的药碗,道:“是,舅舅该服药了。”
董翰青上前一步:“且给我罢,正好我进去同他说点事情。”
沈元歌神色微顿,见他就要伸手来接,顺手便交予了他:“如此就劳烦董叔了。”
董翰青道:“哪里哪里,时辰不早,你去歇着吧。”
沈元歌微笑了下,冲他屈膝福身,转身离去。
楼寨里才掌上灯,并不十分明亮,长廊里烛火幽微,照再竹木地板上,有些昏昧,沈元歌走到拐角处,探头望了一眼,看见董翰青端着碗在房前停了片刻,才推门进去了。
她蹙蹙眉,对祝衣道:“随我去找萧廿。”
房中灯火明亮,陈昂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兵书,听见房门传来的声音,道:“元歌,把药放在桌上就行了,我看完再喝。”
董翰青反手将门关上,走到床边笑道:“老陈,是我。”
陈昂这才抬起头,把书卷放下:“你怎么来了,快坐。”
董翰青道:“今天事情结的早,过来看看你。”他将药碗递到陈昂面前,“喏,喝药罢。”
陈昂垂目,碗里药汁浓黑,发出中药的恶苦气味,还冒着热气,他没接,将刚才放下的兵书又拿了起来,翻开随口道:“你先给我搁桌上,放凉了再喝。”
董翰青本想说什么,陈昂将手中书卷扬了扬:“等我看完这两页。”
董翰青只能道好,将药搁在了一边。
陈昂没再主动搭话,房中安静下来,偶尔能听见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半刻钟后,董翰青道:“老陈,药再不喝,可就凉了。”
陈昂唔了一声,把书合上,伸手把药碗端过去,放在嘴边,正待服下时,房门却被敲响了,张杨进来道:“二爷,找了半天您在这儿呢,谷口发现了个东西,您过去瞧瞧罢。”
陈昂的手又放了下去,董翰青也回过头:“什么?”
张杨挠挠头发,目露难色:“我也说不清,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弟兄们都等着呢。”
董翰青看了陈昂一眼,站起身来:“那老陈你喝了药便歇着吧,我先去了。”
陈昂颔首:“好。”
董翰青出去之后,陈昂便将药碗放下了,片刻,萧廿推门而入,对身后郎中道:“你去检查一下那药有无问题。”
郎中应声上前,将药汁倒了一些在银盘里,薄薄的银盘在和药接触时并没有立即变色,萧廿眉宇微松,但片刻后,随着药汁晃动,沾上药的盘底开始泛出一点淡淡的青色,同周遭尚未沾药在烛火照耀下显得十分光亮的银盘相比十分显眼。
萧廿眸色一沉:“这是什么?”
郎中未答,将碗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分辨,又押了一口,而后将药吐了出来,漱口后转向陈昂道:“大爷,这药里的确掺了东西。”
陈昂神色难辨:“你且说说是什么。”
郎中道:“广豆根和朱砂,还有别的药物掺在其中,毒性虽不强,但长期服用,不到一年便会使人神思怠倦,重则呆闷失语,形若痴憨。”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一眼,往后退了一步,陈昂盯着那碗药看了半晌,发出一声轻叹:“同甘共苦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