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岌岌可危的平衡点。
姜鹤远洗干净手:“怎么样你才能不怕我。”
“只要我还在爱你,我就会怕你。”
她说。
*
当一个问题无解时,惟有交给时间。
临走前,姜鹤远准备好所有的菜肴,尹蔓与他在玄关处告别。
姜鹤远再三叮嘱:“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我知道,”尹蔓催促他快走,“你放心吧。”
在大门关上的前一刻,姜鹤远看见她被孑然留在这间孤单的房子里,守着一大桌饭菜,影子越来越细,越来越窄,他蓦地把手按在门上,说道:“尹蔓,你可以把你的朋友们叫过来。”
尹蔓愕然。
姜鹤远最注重隐私,有很强烈的领地意识,家作为他的私人空间,除非是最亲密熟悉的人,他很少会邀请别人踏入他的领地。
她是个例外。
尹蔓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这不是她的房子,即使她有过这个念头,也难以开口。
她的惊喜令他不禁自责,姜鹤远道:“可以,让他们过来陪你。”
相持在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悄然位移,她一点点往里挪,他一点点往后退。
姜鹤远走后,尹蔓把地址发给大宛,大宛和猪妹正犯愁年夜饭该怎么办,欢天喜地的空着肚皮来捡便宜了,她们好奇地参观了一圈,大宛问:“他家里还是不同意?”
“嗯。”
猪妹没心没肺地说:“脚趾头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同意嘛!”
大宛瞪了猪妹一眼,猪妹咋咋呼呼地跑到卫生间,出来后像发现了新大陆:“蔓姐,这个马桶居然可以自动冲屁股!吓我一跳,没给我滋到脸上!”
她玩玩具似的研究马桶按钮,羡慕地说:“姐,你太享福了!”
“快来吃饭。”尹蔓叫道。
桌上的家常菜像模像样,大宛问:“这些都是他做的?”
尹蔓点点头,她勉为其难地称赞道:“那还行。”
他们过来只提了两瓶酒,还是楼下小卖部买的二锅头。尹澈今年跟着邵江过,要替邵江挡酒,人来不了,还好猪妹话多,电视里音乐声喜庆,三个人谈天说地倒也热闹。大宛答应尹蔓过完年就去学美容美发,争取以后开家美容店。
钱朱朝尹蔓抱怨:“尹澈那个混蛋,对别人都好,一看见我就不给我好脸色,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
尹蔓擦掉她嘴边遗忘的饭粒:“有空我说说他。”
二锅头辛辣冲喉,尹蔓以前为了锻练酒量,每餐都要喝上两杯,再尝到这味道恍若隔世。几人喝得微醺,东倒西歪地倒在地毯上看小品,猪妹周身暖洋洋的:“姐,你们这地暖一个月得花不少电费吧。真舒服,我在家里都冻死了。”
尹蔓忽地觉得心酸:“钱朱。”
“啊?”
“你去把高中读完,姐供你,好不好?”
猪妹迷惑:“读高中?”
“嗯,”尹蔓道,“把书读完,咱们努力考个大学,别再这么混下去。”
猪妹一口喝光杯中酒:“考上大学就有大房子住么?”
尹蔓正要回话,钱朱的眼泪却突然扑簌簌落下来,猛地把头扎进她怀里:“姐,我好想我哥。”
她哭道:“你说他现在在哪儿啊!”
钱鑫说他要出去打工,然后再没了消息,钱朱不知道他现下还在不在那个地方,兄妹俩相依为命,他就这么狠心地把她丢给了别人。
“他会回来的。”尹蔓哄道,小区里有人在放烟花,笑语阵阵传来,她无声地拍着钱朱的背,三个人紧紧地挨着,万家灯火渺渺忽忽,留下一方天地给他们彼此倚靠,大宛喟叹:“又过一年了。”
是的,又过了一年。
猪妹红着眼睛去洗脸,尹蔓问大宛:“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和钱鑫好的时候,我总爱骂你。”
“记得,”大宛喃喃,“骂得可难听了。”
“你还想不想他?”
大宛落寞:“想又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尹蔓靠在她肩上,闷声道:“我当初不该那么说你。”
感情原来不是一道可以用理性判断的正误题,对打勾,错打叉,将选项一一列举权衡利弊,里面缠绕了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她过去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懂大宛为什么就非得认准了钱鑫,现在却有些感同身受了,她和姜鹤远不过区区两年已让人难以自拔,何况钱鑫与她相伴度日二十年。
大宛把残羹剩饭收进厨房,尹蔓在客厅依次回复新年的祝贺信息,邵江的电话强势插入,气吞山河一声吼:“小蔓,新年快乐!”
尹蔓拿远了话筒,他那头划拳声嘈嘈杂杂,邵江把他儿子抱到电话前:“来,丑儿子,跟你妈说说话。”
他儿子嘎嘎地笑:“麻麻!”
然后抱着电话吧唧一下,殷勤地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