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凌乱披散,看样子是随便用一根长绳系在了身后。
院子里的两姐弟一看到这满面胡渣的男人出来,就连忙闭嘴跑回屋内紧紧关好了门。晶菱看到这姐弟俩被吓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男人应该就是看守记忆宫殿的书吏了,他瞟了清缘和姝蔓这两个陌生人一眼之后,熟悉的目光落在了晶菱身上。
“大叔,”晶菱牵着清缘的手甩了甩,说,“这个姐姐是来帮我送信物的,我带她过去了哟!”
话说完的时候,晶菱的目光落在了院落另一侧紧闭的栅栏门上,那门后的路,是另一条花丨径,直通不远处花田中央的记忆宫殿。
花奴什么也没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似得,往院落中央的枯树旁走去,顺手提起了地上一破旧的水壶,站在树下浇水。
姝蔓看得出奇,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清缘的臂膀,小声说:“姐,那棵树好像早就枯死了?”
清缘看得真切,那确实死一棵枯死的老树,树枝伸展奇特,主干和枝杈的弯曲弧度很大,下方盘根露出于地面许多,细看之下,其一侧的枝与根之间竟连着一根又一根反光发亮的丝线,又细又直,看上去还有些锋利。
“那是什么?”清缘不解地问。
晶菱用寻常目光看着那边回答:“那是箜篌。”
“箜篌?”姝蔓笑了起来,以为晶菱不懂事,便说,“小妹妹,你知道吗,箜篌可是乐器哟!”
“我当然知道,那就是箜篌--枯树箜篌,我师父的庭院里也有一个。”晶菱介绍说,“枯树需木质坚硬,奇枝伸展与盘根相对,再接弦二十五根,奏之音声空灵独绝。”
姝蔓觉得这人行迹古怪,趁对方背对众人又问:“那他对着那枯树浇水做什么?”
晶菱无奈地看看话多的姝蔓,仿佛她是耐心解说的大人,而姝蔓才是那个不懂事又好奇的孩子,道:“他不是在往那树上浇水,而是在往树旁的石头上浇水。”
“石头?”姝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虽然书吏是背对众人浇水,但清缘依旧觉得不妥,提醒着拉了拉姝蔓的手臂,如此姝蔓领会了清缘的用意,才收敛不少。
晶菱不得不继续解释:“那是他的花种。”
“花种?”此人此事,荒谬地让姝蔓想笑。
“好了,姝蔓,”清缘制止道,“正事要紧,你是要跟我一同去记忆宫殿还是留在这里等我?”
“当然陪你了,”姝蔓看了晶菱一眼,不放心地对清缘说,“她不是说里面那人很凶吗?我陪着你,万一不行能帮你打架呀!”其实,姝蔓更多的是嫌弃地看了不远处行径古怪的书吏一眼。
“两位姐姐一同前去便更好了,”晶菱因意外而感到满意,“最好能进去帮大叔看看,今天搬进去的酒有没有浊了里面的书。”
“酒?”清缘有心问道,“该不会是很凶的那人带进去的吧?”
“他一来便让人给他搬了许多酒进去,”晶菱不满地说,“闻得我都快醉了,师父从不饮酒,也没教过我喝酒,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不知这是不是晶菱找的借口,总之,说完这话之后她狡黠一笑,透着一股机灵劲。
“这可是记忆宫殿啊,不是什么人什么东西都能进去的才对呀!”姝蔓又看了背对她们浇水的书吏一眼,有些抱怨地说,“这里的人不管事的吗?”
“没法管呀,谁叫他是……”说到一半,晶菱就没了后话,做贼心虚地抬头看了清缘一眼。
正好,清缘将晶菱的神色举止看得一清二楚,轻声问她:“晶菱,你说的很凶的那人,是不是腾王殿下?”
“腾王?”姝蔓给这两个字惊着了,马上盯着晶菱等她答案。
晶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清缘,绝对没有想到她居然能一猜就中。然后,才不得不艰难地点点头,扁着小嘴近乎于哀求地看着清缘,拖长了声音说:“清缘姐姐……”
“好了,”清缘知道这小机灵鬼想说些什么,为了让她安心,便说,“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帮你的,何况我也很赶时间。”
“太好了!”晶菱开心地跳了起来,“早知道我就不故意瞒着你了,一路上弄得我心里好难受的说。”
姝蔓微眯着眼睛看她说:“你、会吗?”
晶菱以手捂着胸口,好似真会良心不安一般用力点头,脸上却一直挂着按耐不住的喜悦笑容。
接下来轮到姝蔓犯难了,支支吾吾地看着清缘说:“姐姐……”
“我知道,你现在更想留在这里等我了。”清缘善解人意,不由宠溺地看了妹妹一眼,只因全在预料之中,断无责怪之意。
姝蔓谄笑起来,用力点头,笑得跟晶菱少许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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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田中央茅屋院落的另一扇篱笆门走出去后,清缘便踏上了第二段直通记忆宫殿的小径,遥遥望去,金碧辉煌的大殿矗立在夜色之中,看上去格外庄重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