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兆说堂流是他的人便有些措手不及。
朱珍兆看她有些慌乱,心里更有把握,冷笑一声,道:“我爹爹看他可怜收留他,他却不愿救我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他欠我太多,若不是我拼死抓住他,你是不是就要偷偷带他离开此地?”
朱珍兆咄咄逼人,元绪从没被人如此逼问过,有片刻的语塞,不过很快就小小地吸口气,抬头望着朱珍兆说道:“我并非要甩掉你,你跟堂流的事,等堂流醒来再谈可好?眼下仍下着大雨,我们先去山上庙里躲雨吧!”
元绪的模样跟声音都柔软温顺,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望着朱珍兆的眼神也十分真诚。朱珍兆身上的衣裳早就shi透,穿着浑身难受,闻言,想了想,便同意先跟他们上山去。
那时候山上还没有净严寺,有的只是一座破旧的小庙,没什么人来供奉,香火日渐凋零,久而久之庙里就变得满是尘土。
元绪到庙里后先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将堂流放上去,并起两指搭在他手腕上察看他体内的暗伤。朱珍兆坐在小庙另外一边,抱着膝盖看着他们。
没看多久,朱珍兆的肚子便咕咕作响。元绪朝她看过去,朱珍兆抱着腿可怜巴巴道:“我饿了。”
元绪想了想,下面都是水,她一个凡人且是女子也去不了什么地方,便笑道:“我去摘些果子,你帮我看着堂流可好?”
朱珍兆点头,走到堂流身边坐下来。
等到元绪出去找食物后,朱珍兆站起来,到小庙后面走了走。
待到她回来,发现堂流已经醒来,元绪也采了一堆野果子回来,见她踏进小庙,都转头瞧向她。
朱珍兆拿不准元绪究竟有没有跟堂流复述过她的话,只得尴尬朝他们笑了一笑,走过去拿果子吃。她拿的时候,堂流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倒是苍白得很也虚得很,垂着眼看着元绪给他搭脉的手。朱珍兆也朝元绪的手望过去,心里咯噔一声。
她觉着,元绪的手很漂亮,而堂流看着元绪的眼神,也未免太过专注了些。
其实这时候堂流是不记得元绪的,他望着元绪的手是因为省得抬头,嫌累。但朱珍兆不知道,她拿着果子走到小庙另一边坐下,心事重重地将果子咬一口。
半夜时候,朱珍兆翻了个身,从睡梦中惊醒,借着朦朦胧胧的月色,看见堂流坐在小庙门口,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雾,像是在夜色中发着光。
朱珍兆想,他确实是仙人,可他们不愿意告诉她,为何不告诉,怕是不愿意带着个凡人拖累自己。
凭什么连堂流这种穷小子都能是神仙?朱珍兆翻过身,心想。论家世学识,她哪点比不上堂流,凭什么他能是神仙,而自己就只能是个短命且弱小的凡人?
可她也做不成神仙,她不知道该如何成仙。
朱珍兆仰躺着看着檐角结网的蜘蛛,想了半宿的心事。
她觉得,她要想个办法。
为照顾堂流跟朱珍兆,元绪一直很忙碌,时不时便要出门给他们弄些食物跟饮水。就在某一日元绪出门之后,朱珍兆去小庙后面散步,被草丛里冒出的一个汉子捂住嘴拖进树林里,将要行不轨之事时,堂流听见动静赶过来,从那男人手中救下朱珍兆。
朱珍兆像是吓得不轻,垂着头哭,一直不肯说话。堂流把她带回小庙里后,朱珍兆也是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发抖。
堂流叹口气,看她并没有伤到,才闭上眼继续打坐。
朱珍兆将脸埋在手心里,从嘴里吐出一枚红色丹药。
这枚丹药是方才那个男人强行塞进她嘴里的,朱珍兆用舌尖死死抵着才没咽下去,但这药丸药性很强,即便没咽下去,她也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朱绛颜握着这枚丹药,发了半日的呆。
之后某一日,元绪去比较远的地方给他们带回rou包子,抱着rou包回来的时候,看见朱珍兆跟堂流□□着身子滚在一起。
朱珍兆尖叫一声,拿起衣裳捂住自己的身子,缩在墙角抽泣。而堂流脸色很差,躺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屋顶。
元绪沉默地走过去给堂流穿好衣服,然后把包子递给朱珍兆。
事发之后,朱珍兆哭着抓着堂流的手,说自己被他毁了清白,若要走,便带她一起走。
堂流看着她,良久,轻叹一声:“我从未打算不管你,你这又是何苦。”
朱珍兆止住眼泪,直直盯着他,突然笑起来:“太迟了,你不能负我。你若负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当时只是对堂流撂下句狠话,不曾想到,堂流却真因为她而魂飞魄散。
待到大水退去后,堂流帮她重建朱府,却对娶她之事避而不谈。朱珍兆有些心急,加上元绪仍旧跟在堂流身边,更感到不安。她感觉到堂流待元绪不同,元绪比她要美,性子更是柔软恬静,还十分能干,帮了堂流不少忙,堂流也在潜意识中喜欢亲近元绪。朱珍兆私心觉得是元绪在故而堂流不愿娶她,是以平日里都没有给元绪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