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管她怎么死,早知道就不该留!”
白陌抹了把汗,累得声音发颤,“军队确是威宁侯统领的,也恰如公子所料,威宁侯与武卫伯不和,近日有不少冲突,薄侯的一些传闻十分诡异,蹊跷颇多。”
左卿辞此刻哪还有心思理会敌情,薄景焕对苏璇恨之入骨,城内叛军足有十万之众,稍有失手后果不堪设想。他一颗心仿佛落在了煎板上,说不出的焦燥,急思片刻沉声道,“通报曹司马,说我有要事求见!”
秋夜已经有些冰凉,缸中之水更是寒冷入骨。
苏云落抵着缸盖缓慢呼息,犹如一只冬蜇的蛙,一动不动。
血与汗、苦与痛,各种艰难险恶她经历过太多,这点忍耐压根不算什么,然而一年来被照顾得太好,竟有些不惯了,意识也开始游离,想起了左卿辞。
他本是个剔透凉薄的性子,却一直在迁就她,自己竟也心安理得,不为无可交换而羞耻,甚至还能对所有人宣告,自己是他的妻,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是她的夫君。
这样的心境十分奇妙,她越是咀嚼,越是牵挂。
紧闭的金陵城是一方没有出口的大瓮,能躲的地方越来越少。
可她不能死,她舍不得上天赐给她的人。
那个爱她宠她,让她感觉无情人世也有无尽欢喜的人。
一想起来,就如珍贵的波斯石蜜,从舌尖甜到心底。
抄检的喧哗与猎犬的吠声越来越近,苏云落睁开眼,握住了武器。
---
第104章 千军斩
金陵城闹了一夜,持续搜检的士卒也疲了,熬到天边泛起了鱼白,一个个都打起了呵欠。
沈国公府安然迎来了清晨,毕竟是武卫伯的驻地,不可能任人抄检,薄侯手下的兵也不会主动招惹晦气,成了城中唯一清净的地方。
时家人当然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武卫伯被薄景焕挤占大权,又有强夺美人之事,听说刺客暗杀未遂,正是幸灾乐祸,哪会去理抄检之事,时奕同儿子及部属饮宴,闹到三更才揽着沈国公孝敬的美人歇了。
时骄随父亲喝得半醉,天色方明就被人唤醒了,待看完斥侯传来的急报,惊得宿醉的酒都醒了,立即来寻父亲商议。
天光初朦,薄雾笼着庭树,院子里shi冷沁人,一片幽寂。
时骄令亲卫将急报递进,屋里随即有了声响,很快门扉一开,时奕大踏步行出。
武卫伯魁伟的肩上随意披了件外衫,面色惊怒而不快,洪声道。“曹度那杂——”
一句未完,庭树上猝然扑出了一个纤细的黑影。
时骄甚至来不及警告,他的指尖堪堪触到腰刀,大张的双眼映入了离奇又恐怖一幕。
一线银光掠过,父亲的头颅猝然飞起来,被黑影一把抓住,飞纵逾檐而去。
院内余下一个无头的身躯如怒泉涌血,腥气冲天而起,溅上了庭树的青叶。
时骄目眦欲裂,迸出了一声厉吼。
宫墙下死者无数,尸体嵌满了羽箭与断矛,秃鹫在交战的间歇中找寻食物,腐烂的气息开始弥散。
羽林军仅有万余,凭着坚牢的宫墙应战,艰难的对抗十万大军。天子亲临城上督战,人人都知情势危急,无不奋勇,守住了一波又一波强攻,援军始终迟迟未见,眼看已将绝望,叛军忽然有了异动。
不同寻常的sao动从入夜开始,清晨骤然转剧,随着军哨激响,成千上万兵卒向一处汇聚,羽林军很快发现有人在重重屋檐上飞纵挪移,躲过纷乱的攒射,逐渐向皇城靠近。
起初翟双衡疑是敌人有诈,然而纷乱越来越大,他盯着被无数人追逐的身影仔细观察,身边的士兵忽然跪地,一方明黄的龙靴踏上城墙,天子也知悉了异动。
应德帝举起异蕃贡来的千里镜,看得更为清晰,惊讶道,“叛军在追一个女人?这是为何?”
虽然移动极快,看不清脸容,却可见受袭之人身形纤细,背上系着一个包裹,极力避过一重重枪林箭雨,犹如在狂chao中孤孓挣扎。眼看将近宫城下,一个白脸男子与一个方脸汉截上去缠斗起来。
乱箭暂时停了,宫城上下数万人围看三人互拼,又一个Yin枭的男人冲入战圈,一拳轰塌了一方屋脊,慑住了观者。
翟双衡骇然脱口,“是威——逆贼薄景焕!他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城下的苏云落空前的艰难,薄景焕割裂的手伤已经消失了,眉额黑气更盛,他脸容未腐,神智犹存,然而那种不知疼痛的疯狂,几乎与行尸无异。
与他协攻的是池小染与陈兆,两人潜藏多年,化身郎卫而隐,此刻三人联手,苏云落彻底落了下风,宫墙近在咫尺,她竟寻不出一丝机会,情知到了最后,忍着数处伤口的剧痛,最后眺了一眼金陵城外的天空。
她的视野中多了一片奇异的灰黄,似幻似真,仿佛有无数烟尘漫天而起,吞城而来。
守城的尉官打马而来,高声狂喊,“侯爷!徐州司马曹度与琅琊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