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
拓州的城守鲁戟俯视城下,一语不发。
一名年轻的尉官忍不住道,“将军——”
鲁戟面沉如水,听而不闻。
年轻尉官一滞,被叫喊悸得不忍,“城下的也是中原人,将军——”
鲁戟厉声截断,“我等在此是为护拓州一城!这些法外之徒擅往西南,如今又惹来怪物围城,一旦开城,尸怪随之涌入,城中百姓又当如何?”
城上一片死寂,年轻尉官的喉头动了一下,不再言语。
城下一声又一声椎心泣血的呐喊,城门被擂得咚咚作响,随着血腥的风卷扬而上,刺人胸臆。
坚牢的城门岿然不动,溅满了无数鲜血,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
极度的绝望降临,有人开始哭号,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溃乱,有人已放弃了抵抗,心神大乱。人们步步退缩,尸傀越围越紧,忽然远处响起一声贯注真力的长啸,接着又有数声长啸相应。啸声激昂不绝,越来越近,行尸如被海浪纷扰而动。
沈约惊极望去,瞧见一个熟悉的冷悍面孔,昆仑掌门严陵从尸阵中杀出,激声中带着嘲讽,“你们这些孙子,喊破天有什么用,杀啊!”
随后是四象阁的掌门姚宗敬,他双掌劲力狂飚,随之喊道,“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死也是死在中原的城池下,怕什么!”
源源不绝的江湖人随着他们杀来,近千人成了一股激浪,冲得行尸四散而开,城下Jing疲力竭的江湖人得了喘息,Jing神为之一振。
沈约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援兵,半月轩的掌门徐谓同是目瞪口呆。
金虚真人纵剑而起,大袖随剑势飘扬,少有的激凛飞越,他凌空掠过两位掌门,斩下了一具行尸的头颅,对两人淡然一哂,“不用想逃了,杀!”
柳哲在他身边提剑而吼,“杀!”
正阳宫数十名弟子齐声而喊,“杀!”
点苍派掌门顾淮在十丈外厉叫,“杀!”
峨嵋、昆仑、少林、点苍、四象阁、灵鹫宫等大小帮派弟子激声而应,“杀!”
千余人激扬如沸,震得城旗翻涌而动,再无别声,唯有一个杀字。
这是武林人最激昂的血性,抛却了崩沮绝望,抛却了计较与退路,余下纯粹的搏杀。
刀剑如雪,尸横遍地,人们杀红了眼,有的失了左臂仍奋力将刀剑戳进尸口,有的被砍断双腿依然抱住行尸不放,惨叫接连,杀喊不断,人人拼尽了全力。
温白羽气血激燃,挥着碧色的长剑纵性砍杀。
她的人生向来顺遂,纵然和离也不减骄傲的意气,曾以为自己将在灵鹫宫终老,谁知竟绝命于拓州城下。到了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了,恨不能化身罗刹护住灵鹫宫的弟子,诛尽滔滔不绝的行尸。
上一次这般拼命,似乎还是在九华山护兄长。温白羽恍惚想起一个人,随即又抛开,那个英侠的男子早已故去,世上再不会有奇迹。她更紧的握住长剑,戳穿一具行尸的心肺,一转头,两张腐白的脸近在咫尺,她一肘击得尸脸鼻骨一折,行尸反而张大嘴咬来,她旋剑斩下尸头,又被数尸袭近,狰狞的尸爪已然及腰,蓦然一剑横来而斩,击退行尸,让她逃过了一劫。
温白羽惊魂甫定,侧头一看原来是昆仑掌门严陵,这大汉神气粗悍,半身染血,对她龇牙一笑,不知是嘲是赞,“二宫主凶得很哪。”
温白羽鬓发散乱,汗流披面,手臂也因脱力而轻颤,当他在讽刺,怒道,“凶又怎么样!”
严陵大笑出来,一脚踢得一具行尸肋骨折断,“凶得好!凶得好!”
澄心大师被岁寒三君缠斗不休,竹客掌劲如绵,沾上就是折骨毁形;梅友宛如一只毒幅,倏忽莫测;松君赤手如铁爪,力可穿石,澄心大师抓住一隙,持掌平削,劈裂了松君的腰骨,只听咯拉一声,松君半身跪折,然而另外两尸再度袭来,澄心大师对战了数十回合,蓦然腿上一痛,原来松君尽管半身已瘫,在地上依然穷抓不休,澄心大师被他扣住腿足,背上瞬间中了一掌,幸而一人闯来,长剑分掠,逼得两具行尸暂退。
来者正是叶庭,他当先斩下松君的双臂,救下澄心大师。年迈的高僧小腿鲜血淋淋,内伤更是不轻,叶庭将他换下,自己迎战两尸,剑如明雪纵横,凌厉非常,几度往来,他以一记天心无常砍下了一尸头颅,正要除去另一个,蓦然面前爆开一蓬烟雾,弹出了七八只毒虫。
叶庭立刻闭住呼吸,大袖劲力一卷,将毒虫与雾气扫开,十根尖长的指甲已经到了眼前,他立即疾退,尖指疾追不放,更有幢幢尸爪袭来。他以剑格开行尸,背后却是一名别派弟子,再退势必定伤及无辜,叶庭唯有以左臂硬受了敌人刺戳,同时一式天下为笼挑出,这一剑险些将来袭者腰腹斩开,不料给一只铁笛一阻,仅划下了一道轻伤。
叶庭的手臂指伤不浅,糟的是丝毫不觉疼痛,他知道不妙,抬手封闭了xue道,抬眼见一个脸靥刺纹的诡艳女郎恨极的瞪视,另一个黑襟衫的青年持铁笛护在一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