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里打转,终于是没有落下来,她委委屈屈地说道:“可是我热呀。”
杨桓微愣。
她原来是热,热又有何难?杨桓嘴角微勾,他便笑道:“我记得城郊有一座山,是有名的避暑山庄,我带你去哪里避暑,你看如何?”
清璇高兴极了,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嘴里还欢呼着,巴不得立刻就走的模样。
杨桓摸了摸下巴,心思很多,坏笑:
“阿璇,你方才喝了冰粥,对怀上孩儿不利,咱们之前,似乎死白辛苦了呢。”
清璇惊悚,十分恐惧地看着杨桓。
果然,她听见杨桓慢慢悠悠地说道:
“你看,咱们是不是要补工?”
清璇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腰,带着哭腔说道:“这里酸啊。”
杨桓又有些自责了,嗯,之前好像的确是失了分寸,只顾着自己了,害的她抱怨了好些天。
可是这种事情,在那样的关头,又怎么是能忍得住的?
寻常的男子都忍不住,尤其是他杨桓!在被耽误了这么些年,做了做么多年的单身大龄男青年之后,搂着心爱的人,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我的错,我的错。
杨桓对自己默念了几十遍后,终于放下了这个念头,对清璇说道:“不如这样,咱们先去避暑,你看如何?”
清璇还将信将疑的,犹豫着不肯上前,生怕杨桓坑他。杨桓看出了清璇的心思,无奈的说道:“我说真的,我要是骗你,睡书房一个月!”
******
清璇终于跟着杨桓高高兴兴的上街了,一路上清璇买了好些好吃的,她拿着冰糖葫芦,趁杨桓不注意,塞进他嘴里一个,还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好吃吧?”
杨桓那样世家长出来的君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小零嘴,他本是吃不惯这些甜食的,但看着清璇一脸的得意和期待,嚼了嚼,说道:“好吃。”
避暑山庄在京郊的一座高山上,杨桓带着清璇爬山,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额,主要是清璇在打闹),竟没发现,前面竟然蹲着一个人。
杨桓最先发现了,生怕清璇没个轻重,踩着了别人,赶忙拉住了清璇,对那人赔礼道歉:“内子活泼,不慎惊扰了阁下,还请阁下见谅。”
那人本是背对着杨桓蹲着,在听见杨桓的声音后,竟怔住了。
杨桓觉得奇怪,这人的反应实在是不正常,于是上前走了一步,又说道:“还请阁下莫要见怪。”
那人终于缓缓起身,转过来看着杨桓,这一转不要紧,把清璇吓的“啊——”的一声。
这人面色憔悴,颓败,一脸的风霜,可却能从那五官中辨认出来,那可不就是当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小郡王——苏煜么?
杨桓也吃了一惊,但他比清璇镇定:
“竟然是你。”
苏煜没什么表情,只看着清璇,盯了很久,忽然说道:“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杨桓下意识地用手护着清璇,说道:
“她受了点小伤,虽说恢复了些,可心智却有些像孩子,再过些日子便能痊愈了。”
苏煜便看见清璇额角有一块伤疤,心知是她摔的。
他无心管这些事情,彼此间说了几句话,便当时打了招呼了,他又转身,蹲下,杨桓这才发现,他原来是在烧纸钱。
荒郊野岭,能给谁烧纸钱?
自然是给苏敏的罢。
果然,杨桓听苏煜说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敏儿都去了两年多了。”
杨桓沉默。
苏敏是他下令杀的,恐怕他现在无论说什么,苏煜都不会高兴。倒是清璇,从杨桓身后伸出半张脸来,安慰道:“别难过,你在国安寺替她祈福了两年,她肯定能投生个好人家呢。”
苏煜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杨桓听见他缓缓地说:
“敏儿刚走的那些时日,我不是不恨你们的,为什么我的妹妹死的那么惨,而你们却能活的好好的,我实在是不平衡。我当时那样求你,你却不肯饶她一条命。”
这声音森森,犹带恨意。
可他又说:
“在国安寺的两年,我日日对着青灯古佛,心中似乎也没那么戾气,我慢慢参透到了,人的祸福,当真是有因果的。若非她先心存歹念,也不至于落到那种田地。”
杨桓缓了一口气,叹道:
“你能明白,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苏煜又烧了一张纸钱,他再度开口:
“于情理上,我的确能理解你,你为了给你心爱的人报仇,这么做,原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
他忽然转了声调,清璇紧张的拽紧了杨桓的袖口,杨桓则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
“但是我能做到不恨你,却做不到原谅你。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让我心无芥蒂,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