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恤儿忘了!桢儿哥哥现下穴道未开,想是轻易动弹不得呢。”萧恤自问自答,抬手,拇指落于简桢左颊,食指扣于右颊,二指并推倒也拟出个像模像样的笑。
对面那人眉眼嗜血而戏谑,污言秽语喋喋不休。简桢听得委实心头火起,又着实恨铁不成钢。竟无视腿间血污,咬牙拢着沉坠已极的腹顶颤巍巍起了身。虽碍于疼痛腰身微蜷,一记掌掴却扇得萧恤骗过脸去。
分层卷梳起水滑鸦发,结束于顶似泼墨云堆。峨髻之侧,左右皆挽松石缠丝莲。髻前,两方分缀点翠垂珠蝶儿钗,寸许撒金流苏耀熠翩跹,衔于须尖。髻顶,簪叠瓣昆山夜光。
“:
他喟叹一句,指尖挑起美人新换的雪色中衣。原先那件奶渍溅湿的倒也新裁不久,奈何四个孩子里三个进了孕晚期,那肚子一天一个样。上身没两日便紧俏起来,将胎腹箍出分外浑圆沉隆的孕态。固然可爱,却也拘束着几个胖崽儿。大肆踢踹闹将起来,那等动静心肺打娘胎里暗弱的丞相是万万经不得的。
榻上人兀自沉眠酣梦,自然对萧恤渐次积郁的怨气无知无觉。只红着眼角、淌着泪花儿,声声如泣,唤着先帝名讳。
俯身吻上那俨然三胎足月的浑圆耸动胎腹,萧恤顺势将右手掌根顶于高隆腹底。寸寸施压,复转指腹触揉。
“萧绎,把他……剖出来!孩子,孩子能活!”
亏你还大着肚子怀着朕的儿子!
闻得丞相昏迷彻夜,萧恤推拒一应朝务巴巴赶赴相府。岂料夤夜守在这人病榻前,竟是听了一宿他人名姓。
奈何决意囚我于内院深宫?
岌嶷峨髻慵簪玉,秋水蝉鬘照夜白。
萧恤远观片刻,待明了妆容欠缺处,当即笔蘸朱砂、指拈金箔,于简桢眉心点染朱赭鸢尾,花钿外周揉散金粉,灼灼皎皎。
萧恤嗤笑,“先帝爷哪里比得了今上?他十五岁就能肏大你的肚子灌你满胞宫雨露吗?分明朕能给桢儿哥哥更多,可哥哥为何上赶着怀那死鬼的孩子呢?”
只腹中亟待出产的胎儿容不得他这般矫情思量。眼见萧绎满面呆楞,简桢只得扣紧帝王那颤栗不已的掌心。
“萧绎……萧绎……”
指尖渐次贴于腹顶,少年帝王素常鹰视狼顾的眼瞳竟有些发痴。“恤儿幼时没少窥视你同父皇床底间诸般花样,你二人忘情之际常闹出孕中再孕的荒唐事。想父皇那物什算不得什么,你腹中至多不过怀着两个。两个小玩意儿能撑起多大的肚子?”
“那死鬼的种便躲在这处吧,这处倒比其他地儿略硬些,边界也算圆。必是那多含了四个月的胎头罢……如今长到这般大,待咱们那:
亲政没两三日的小皇帝略歪着脑袋,抬手虚拢住首辅大臣那如今装着四个孩子的高耸胎腹。“真是漂亮!”
只见得美人掐腰挺腹、绫缎裙摆下纤长两腿尽可能大开。启了檀口嘤咛阵阵,弱声哼唧的无非是孩子、要生、胎头、太大之类,额角冷汗冲刷,濡湿腻滑脂粉,依约显出先前磕于铜镜血流汩汩的
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
“桢儿好疼啊……”
不止一个,添上昨夜将将诊出的、剔除一个最初怀上、年前便足月那死鬼父皇的种,拢共三个呢!
简桢声色俱厉。
“唤父皇名字这般热切,丞相你这替朕当的哪门子小爹爹?”
屏息描毕一弯远山黛,点揉棠花口指时,少年帝王方才放松调笑道,“五岁初见时朕便隐隐觉着,唯有那昆山夜光衔华佩实、清姿国色,可比桢儿哥哥万一。只道魏紫失之浮靡、姚黄伤其轻艳,到底气格俗弱,形而无骨。”
你固知我志向、明我才干。
“已然这般漂亮了,怎么不笑呀,桢儿哥哥。”
“桢儿哥哥从不将这小梨涡示予朕,便是床:
萧恤只道自个儿着了简桢的道,无怪仅盯这人片刻,脑子里那艳词淫科便浑似不要钱般可劲儿冒。
“萧绎?”
随意叼支眉笔,萧恤托起简桢的下颌上下打量,总算有些满意。后者因挽发之处不配合之举,早让他一碗延产药灌下去、和着点穴,俨然一副乖巧安坐、任人施为的小模样。
“桢儿哥哥这肚子,已然这般大了啊。”
萧恤好以整遐般打量着自家无力倚靠车壁强捱产痛的丞相当下这番孕态。
“桢儿哥哥忍了足足四个月,此刻一定很想生孩子。可恤儿不许呢。”
“这话,谁教的你?”
他竟轻哼起昔年街巷频传的那阕《桢郎谣》,眉眼间倒颇不以为然。“那起子墨客骚人盛赞哥哥是魏紫姚黄般的美人,只怕不得精髓。”
“萧绎!”
“常羡琢玉小檀郎,曲顾频误点酥娘。安向清骨试粉妆?谑笑:魏紫姚黄。”
“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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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简桢身子转向妆台铜镜,萧恤轻扯简桢面颊,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