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权死后不久,身为江东王朝尚书左仆射的百里敬德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宗权不是病发身亡,而是毒发身亡。凶手正是当朝王太后赵昭昭和她的jian夫摄政王宗珩。
百里敬德拿着这封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无奈之下,深更半夜跑去找王氏商量。王氏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凝眉不语。
“夫人,你怎么看?”百里敬德问王氏。
王氏也不说话,起身就到烛台旁借着火把信给烧了。
百里敬德大惊,“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王氏亲眼确定信烧成了灰烬,才转头对百里敬德道:“老爷,不仅我手上的这封信要烧掉,您脑袋里的这封信也要烧掉。”
☆、芳草更芊芊(三)
“什么意思?夫人。”百里敬德问。
王氏道:“老爷,如果您脑袋里的这封信不烧掉,您的脑袋就要掉了。”王氏沉思着,“不仅是老爷的脑袋,恐怕这尚书府里的大大小小的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夫人!”
“老爷,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道索命符。这信上的事,不管真假,您都不要去追究了。”
“夫人,事关重大,你叫我怎么不去追究?”
“老爷,说句不好听的,事情再大也是他宗家的事。我们即便有心,也管不了那么多。”
“夫人!”百里敬德以廉政、气节、文章名世,长于吏治,正直能谏,兼工书法、诗文、词曲。他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执拗和傲气,近于古板。很多在王氏看来完全不必要的时候,这种执拗和傲气会完全占据百里敬德的身心。而一向让王氏最头痛的也是这一点。
果然,百里敬德一身正气凛然的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叫我视之不见、撒手不管,我做不到。”
王氏叹气,“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还没想好,但总要先暗中调查一番,探查出事情真相。”
王氏察言观色,便知百里敬德已经铁了心要管这件事。她知道自己没法说服百里敬德,就像当初竭尽全力也没法说服他不娶三夫人一样。
那晚百里敬德走后,王氏便去佛堂抄了一晚上的。自此之后,日夜颂佛,除了必要事务,几乎寸步不离佛堂。
百里敬德着人暗地里调查了近一年,终于掌握了赵太后谋害江东王的关键性证据。不止于此,赵太后竟然还残害皇子、勾结江北赵氏,泄露军事情报,贩卖国家利益,简直罪大恶极。
百里敬德联合朝中几个文官和门生,正准备有所动作,却被赵太后安插在尚书府的细作发现,报告了上去。
赵太后伪造了百里敬德勾结江北赵氏、泄露军事情报、贩卖国家利益的证据,几个掌管刑律的官员审问了几次后,便定了罪,除去功名,满门抄斩。
王氏委托族人,提前把二夫人罗氏的长子送往了西域塞外,又找人牙子买了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冒名顶替。霍秋娘和百里英则在百里敬德心腹的保护下,提前离开了兴庆城。临行前,百里敬德只交待她一句话,“千万护得英儿周全。”
霍秋娘不肯走,要跟百里敬德同生共死。百里敬德劝慰她说,人生自古皆有一死,今生能与你做夫妻,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你我今生缘分已尽,只盼来世再续前缘,花前月下永欢好。
霍秋娘道了一声“老爷保重”,便带着林欢和百里英,三步两回头的离开了兴庆城。
“娘,我们去哪里?”路边一家小饭馆里,穿着一件男孩衣服的百里英稚气的问霍秋娘。
“梅州。”霍秋娘回答得心不在焉。饭馆里隔壁那桌镖师刚从兴庆城来,在说兴庆城里新近发生的事。
“我们去梅州做什么?”百里英继续追问。
“去找你娘的师父。”林欢夹了一大筷子rou在百里英碗里,小声对她说。
百里英也降低了音调,“找娘的师父做什么?”
“学武艺,为你爹爹报仇雪恨。”林欢咬着牙说。她刚才也听见了,那几个镖师说,赵太后要杀了百里敬德,要把百里敬德的头颅挂在兴庆城的城门上。
“我爹怎么了?”百里英见林欢和霍秋娘都不怎么理她,不禁拔高了音调。
“你爹?”邻桌那几个镖师突然站起来Yin恻恻的说,“你爹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正找你们结伴同行呢。”
林欢眼疾手快,丢掉碗筷,抱起百里英就冲出了门外。霍秋娘拔出佩剑,踢翻桌椅,和那几个伪装成镖师的杀手打了起来。
“林欢!英儿交给你了!”霍秋娘飞起几脚,关上饭馆大门,背靠在大门上,正面迎向七八名杀手。
杀手们互相使眼色,慢慢聚拢成围攻之势,“上!”
霍秋娘冷酷一笑,“哼!你们几个,还不够给姑nainai塞牙缝的!”
林欢把百里英放在马背上,“抓好了!”自己一跃上了马背,挥起马鞭绝尘而去。
“欢姨,你不等我娘吗?”百里英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