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需要给你打招呼,我才能过来?”秦昭嘴角弯起,似乎带笑,“刘通, 莫非是因为近日我二弟去世,你悲痛过度, 神志不清了?”
刘通心头一凛, 秦昭这是明明白白地敲打。
从前文侧妃的儿子在世时, 深得肃王秦明义的疼爱,但秦昭以长子封世子位,已经深入军政两务多年,两相比较之下,实在难以判断终局,是以刘通身为肃王侍卫长,一直刻意中立,甚至在文侧妃的拉拢下,暗中替她办过两件事。
如今不同了,肃王再不中意秦昭,秦昭也是肃王府唯一的儿子,而且秦昭心思狠辣,手段不俗,对攀附肃王府的人来,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继承人。
“世子言重了,属下因未曾远迎,心中自责,才有此一问。”刘通想明白了,额头冒汗,连忙将秦昭迎进院子里。
这院子乍看之下和普通人家的院子并没什么不同,铺着青石地板,院子里种了一棵合欢,开了满树虾须一样的花。只廊下或是镂空的窗户里头不时有人经过,那些人的臂膀肌rou虬结,气质Jing干利落,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家丁。
秦昭进了正厅,自然坐上了主位,他随意将左手搭到椅子旁边的四方几上,袖子里爬出来一只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白色的活物,那玩意儿虽然体型,却十分灵活,几步跑到桌子边缘,沿着桌腿一溜就到了地上。
刘通亲自提了茶壶来沏茶,看清那是一只狗,似乎秦昭常带着的,眼见得那狗溜下桌子,连忙出声提醒:“世子,您那狗跑了。”
“无妨。”秦昭摆手,语气和神色皆很冷漠。
刘通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多少知道这位世子的脾气,自从他那位出身异族的生母去世以后,府中从来没人看他真正笑过,脸上冷漠便是无事,若是带笑反而是生了怒。
那只白狗似一颗毛球,在屋中到处嗅来嗅去,一会儿蹿到东,一会儿蹿到西,刘通一个错眼,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虽是秦昭带进来的,左右不过是个畜生,刘通也没有在意,而是恭恭敬敬地立在堂中,斟酌着问秦昭:“世子此番过来,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属下?”
秦昭端起那碗茶,并没有送入口中,他的视线平平地穿过屋门,落在院中的合欢树上,那些颜色由浅黄渐变至酡红的花儿,人们喜欢在院子里栽这种树,用意祈求家室合乐、恩爱相悦。
合乐,相悦,都是秦昭不曾品尝的滋味。
“世子?”刘通又问了一句,虽然要为自己的后路敬秦昭,但眼下的主子仍是肃王,办差最为紧要。
秦昭不言,慢条斯理地喝茶。
想来这院子不大,白不一会儿从一间厢房出来,重新回到了正厅,哼哼唧唧地围着秦昭的脚边打转儿,秦昭将白抱起来顺毛,这才回刘通:“你派人劫了韩大姐,父王叫我来审她。”
刘通没有立即回答,虽然面上并无异色,但秦昭知道刘通在犹疑,毕竟秦明义并没有叫真的自己过来负责此事,之前当然是一句都没有和刘通提过。
“走吧,我去看看。”秦昭故作不知,起身将白托在手中。
刘通眼中目光闪烁,秦昭此前从来没有来过这别院,即便能查到别院的位置,但院子里头的守卫都是秦明义的心腹,若无秦明义允许,秦昭不可能知道里头的关窍。想到此处,刘通道:“是,世子请。”
应了这一声,刘通没有为秦昭带路,而是装作恭敬的样子,让秦昭走在前头,他自己跟在后头。
只见秦昭步履从容,准确地走进一间厢房,若是刘通方才跟着白,便会知道这件厢房是白回正厅之前,最后去过的地方。
这间厢房做书房布置,进门之后放着一架多宝阁,转过去之后临窗有一书桌,其上置文房四宝,挨着的墙壁上是一面顶天立地的书架,琳琅满目地堆满了书。
秦昭绕过多宝阁,在书架面前停下,他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看书架上的书。
刘通见秦昭从正厅到这里的行进路线准确无误,全程毫无犹疑,明显是预先熟知,因此心中再无疑虑,越发恭敬地道:“世子,属下给您开门。”
秦昭闻言,垂首摸出一颗牛rou粒喂给白,白知道被奖励了,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吃了牛rou粒。
刘通先按一定顺序取出多宝阁最下面一格的摆件儿,往各个摆件的基座里头各自按了一下,秦昭微微侧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刘通起身时迅速地转开了视线。
这时,书架里头缓缓地响起机括转动的声音,书架中间的一部分旋转开,露出一个门洞,秦昭不动声色地安抚住白,只见门洞后面是一条暗道,看走势应当是往上的。
这应当就是留王密道,秦明义当年进了通河之后就将留王密道据为己有,秦昭虽然不知里头具体情形,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和手腕儿,要打听出只言片语还是不难。
山道一直往上,两旁石壁上嵌固有烛台,但上面不但没有插蜡烛,而且覆了一层很厚的锈,似乎很久没用。刘通在暗道将书架移回原位以后,点了一盏灯笼,一边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