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啦,容易犯困。”绯姬穿着姹紫嫣红的风毛小袄,像个艳丽的官家小姐,朝她挥手:“走。”
夜色已深,街上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华灯彩纸点缀着王都的每一个角落,沈秋练披着一件天水碧色披风,被绯姬拉着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她时不时的扭头望向皇宫的方向,隐约看见有不甚明显的黑气升起,又消散开去。
她猝然间驻足,被身后紧凑的人群所绊倒,有人骂“不长眼睛啊”,又被绯姬气势汹汹的骂回去。
沈秋练被绯姬从地上扯起来,还没站稳便听见有人大叫:“快看!皇宫着火啦!”
一时群情高昂而激奋,纷纷朝向东方,却见火光冲天炙月,将满天的雪融化,竟比烟火还要绚烂而夺目。
人群乱成了一锅粥。
“火一定烧的很大。”沈秋练低声道。
“是啊。”绯姬将她从人群里拖出来,在街角停下:“是芳华殿的位置。”
沈秋练足下一动,绯姬已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那是皇宫禁地,自会有人灭火,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沈秋练惦记着那转瞬即逝的黑气。
“那是皇宫。”绯姬又重申了一遍,难得正经:“至于着火的原因,睡一觉明天会有答案的。”
皇宫的大火没有烧过后半夜便被扑灭了,守岁的人们也没有扛过困意而入睡,待到翌日醒来再津津乐道此事。
沈秋练一宿没合眼,第二天还没等她与绯姬去打听,消息却已经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未央都城,伴随着一道加封皇七子李栩为长平王的懿旨。
绯姬要了一式四份的Jing致小点作为早饭,与沈秋练面对面坐着,她一边喝着新鲜的豆浆一边将这瞬息万变的宫闱秘事娓娓道来。
原来,荣宠万千的婵贵妃突然发了疯,于皇庭夜宴之上行刺九五之尊,而一直在宫中碌碌无名的皇七子李栩不顾一己安危替皇上挡刀,让老皇帝躲过一劫,婵贵妃则逃回了芳华殿,将门锁上又放了一把火,将整个芳华殿给烧毁了。
“按理说这算是宫闱丑闻,应该被捂得严严实实,而且那把火其实没烧多久,势头却大到能将一整座宫殿烧毁,想来那墓道出口也坍塌不可寻了。”绯姬道:“若说没人策划,我还真不信,倒叫这个长平王捡了个大便宜。”
她言下之意明了,沈秋练微微纳闷道:“可他自己也受伤了,以身饲虎岂不危险?”
“这就是赌博。”绯姬说:“如果没死就能拥有尊贵和荣华,宫里的人常有的心态。”
沈秋练用两根手指捏住下巴,按着绯姬给的思路顺势往下想,婵贵妃发疯显然是因为长年与墓共寝所致,这种Yin损法子让一个久居深宫的人想是想不出来的,恐怕是与玄门的势力有所勾结。
这个结论让她心情不虞,草草吃了点东西,绯姬表示她要睡个回笼觉,然后才有Jing神去勾搭小白脸,沈秋练撇撇嘴,取了披风自行出门。
皇宫里的风云终究还是没有对民间造成多大的干扰,街上依旧年味儿十足,沈秋练闲逛了几家琴行,出门时屋顶上悬下的冰凌折射了阳光落入她的右眼里,一时间眼花缭乱,进出的人轻轻一撞,她跌坐在门旁的雪地里。
披风厚实,倒不怎么痛,两手撑在雪里,她摸着一个东西。
准确的说,不是东西。
沈秋练扭过头,视线大体恢复,她看见身边有个小雪丘,乍一看白茫茫不起眼,待她扒开上头覆盖的雪,下面那个小孩才露出肢体轮廓来。
真的是个小孩,还是个六七岁的男童,一动不动的侧卧着,像一尊冰雕,面色发白嘴唇发紫,衣袍发间都是冰碴,也不知在雪里埋了多久。
“啧啧啧。”琴行老板抱着个手炉出来,没心没肺的yin:“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哟。”
沈秋练没搭理他的风凉话,吃力的将那孩子从雪里刨出来,探了探鼻息,没了。
“这么冷的天埋雪里头还能活,那得是大罗神仙。”老板继续不知死活的发表见解。
沈秋练一侧目:“他死在你门口。”
老板下意识的往后退:“你这话什么意思?这跟我没关系啊!”
碰瓷成功。
沈秋练顺了一把七弦琴,把手在火炉上烤热,信手而拨。她指下琴音潺潺,模样又静雅,吸引了路边行人进铺,不消片刻这琴行门庭若市起来,老板忙于接客无暇顾她,她回到原处推了推那孩子:“别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少年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有细微的雪沫坠落,随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艰难的抱紧了手臂。
沈秋练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那孩子筋骨稍稍解冻,团坐起来便抖的像是一片风中的落叶,沈秋练解下身上的披风将他裹紧,又将他头上的雪拂落:“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那孩子掀起深邃的双眼皮,畏惧的望了她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眼帘。
沈秋练想了想,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又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