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记得姜可接下花时,脸色已柔和些许。
那时气氛多好,温馨,浪漫,就差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他就能吻到她。
三天后,姜可看着陈敏信手中那份调职申请书,烦躁地揉揉额头。
保罗是什么品牌?
保罗是知名度高,算国内平家男装第一名,但保罗这种定位,根本不需要设计啊。他大众,普通,廉价,就是普通衬衫、短袖、长裤,所谓的西装也就几百块一套,毫无美感。设计师在那里,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亚历山大是死气沉沉,但比保罗好太多了,工资待遇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握着笔,迟迟没有签字。
想到付峥那一句,不会让他再缠着你,心情复杂。
“敏信,你……”她欲言又止。
男人细长眼睛下微微发青,显然也是没休息好,声音柔和:“没关系,我在哪儿都一样。”
“就是跟你说一声,手续正在办,我一会还得收拾东西。”
姜可再低头看那张纸,已经盖好章。
无言以对。
她还能怎么样呢。
陈敏信垂着头,望向女人被长发遮住的白皙脸颊,眼底掠过一丝痛楚。
以后就看不见她了。
他抬头,神色保持平和,甚至小心,“我们以后还是同事,对吗?”
“嗯呢。”
姜可听他这么说,舒一口气。那天的事她十分厌恶恶心,但说到底,心里也有一丝愧疚。无论如何,都是她当众拒绝他,还以那样伤人自尊的方式。
“那我去收拾东西了。”陈敏信拿着申请书转身离去,背影孑然。
空气里只留下一阵温和的男士香。
姜可看向电脑,颦眉喝了一口茶。
*
晚上九点。
小锅里的牛nai刚刚好烧开,姜可倒进马克杯里,慢慢地喝。还没喝完,手机又同前几天一般准时响起。她看着那串熟悉号码,想到敏信的事,没再挂断。
“可可。”手机那头的人语气有淡淡的惊喜。
“嗯。”
“怎么了?”
“敏信被调到保罗了,你知道么?”
“敏信,保罗?”直觉这是个男人的名字,付峥口气略沉:“那个餐厅的百合小子?”
“……”姜可无暇顾及他给敏信起的别名,皱皱眉说:“你能不能不要管我身边的人,也不要管别人的事。”
她就是很烦。
“你当我很闲吗?”付峥顿了顿,声音不悦。
“……”
听他这么说,姜可无话可说。想想也是,即使他不做,侯向龙也会帮他去做。更何况调岗调职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但,她心里就是堵得慌。
就是烦躁。
她了解陈敏信。
陈敏信是北服出身,很有才华,他没有野心,也不缺钱,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需要他的nainai,这才留在故乡清风镇。他去保罗那种地方做做廉价的基本款,或者选款跟单,她觉得可惜。
心情复杂。
“我挂了,您忙吧。”她端着牛nai杯拐进卫生间,不欲多说,这便要挂断。
“等下,可可。”
空落幽静的卫生间里,男人的声线低沉些许,犹如粗劣砂纸细细打磨在她的耳垂上,“我想你。”
她手一颤,马克杯差点砸进洗手池。
“很想你。”
他重复,声音更温和,更哑。
静了几秒,听她不说话,那边却笑了,低低地笑,也不生气:“行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早点睡,晚安。”
听见忙音,姜可愣愣地看着通话记录,低头洗杯子,一遍一遍地洗。
付峥刚放下电话,侯向龙电话就打了进来。
“付哥!”声音热情得不像话。
付峥也正好想找他,想到刚才姜可训斥他的内容,低声询问。
“只是调个品牌,又没有开除啦。”侯向龙懒懒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这个做法已经很仁至义尽,“都是做男装,有什么区别吗?”
说实话,付峥也觉得这没区别。
他还想那个保罗大楼是不是离亚历山大很近。
他没再问。
“对了,付哥,还有一事。”
“嗯?”
“今年的秋冬面辅料博览会在B市举办!B市哦!”
“嗯?”他不太适应这种浮夸的热络。
“是不是离你们那很近啊?”
“近。”
“那就好!我们每个品牌都要有设计师去,今年我也跟去,我打算带上你小情人!”侯向龙低头翻日程表:“就在九月中旬!怎么样?怎么谢我?”
九月中旬。
还有小半月。
他喉头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