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扬灰!哦,你那贼父倒是可以被扬灰,一会我就让人给扒出来。”
“魏锦!”
付敏之跳起来,拖着沉重的铁镣想要向她扑去。顾宇清已快一步,抬脚就将他踹翻,踹完还将鞋底在地上碾了碾,是在嫌弃付敏之脏了自己的脚。
首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魏锦对付家的恨意是从哪来的,他有些心惊。
顾锦芙在付敏之狼狈间蹲下身,盯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眼低声说了几个字,原本还想要扑上去的付敏之如被定身了似的,直至她笑着站起身走出牢房,他才发出恐惧地吼叫声:“不!不可能!!”
她并没有回头,只听到付敏之后来如同疯魔了般大笑,临末了是重重的一声闷响。
欢喜想到什么,回头看,顾锦芙只淡淡地说:“救活,哪里能死得那么容易。”
她清俊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却叫欢喜看得脊背一阵寒意,忙低头应是带人折回去看情况。
外边阳光明亮,踏出大牢的顾锦芙抬手遮在眼前,瞅着筛过指缝的光束,她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却是落下泪来,蹲在大牢门口,捂着脸,肩膀抖得不能自已。
顾宇清站在她身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帽子,仰着头看遥远的长空,湛蓝的颜色朦胧在他眼眸中。
魏公公突然蹲在门口不走了,所有人都没敢抬头,盯着脚尖。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见到她再度站起来,身姿挺拔,圣赐的蟒服头目狰狞,叫人望之生畏。
顾宇清凝视着她纤长的身影,眼神有几分晦涩。
***
“见过陛下。”
落满暖阳的乾清宫东暖阁,顾宇清半跪在天子跟前。
赵祁慎伸手去将人扶起来,却遇到顾宇清先往后缩,他的一双手落在虚处,跪地的青年也已经顺势站起来。
他凤眼有光微闪,收回手负在身后,温和地说:“先前并不知你身份,多有忽视。”
顾锦芙站在边上大大咧咧地笑道:“兄长又不是小气的人。”说着还对顾宇清使眼色,却不想听到兄长说,“陛下身为君,我等不过微不足道的臣子,不敢劳烦陛下费心才是。这些年来,陛下待思思恩重,草民感激涕零。”
言语间除了表达谢意却毫无亲近,顾锦芙一时都听愣了。
赵祁慎负在身后的手握成拳,若有若无察觉到这个大舅兄对自己的敌意,思思亲昵二字更是叫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他可是一直不知道她ru名,相比之下,亲疏极分明。
顾锦芙偷偷拽了兄长的袖子一下,顾宇清并没理会,而是说道:“草民今儿前来,是怕陛下会因穆王世子而牵连到思思,有所误会,特来为陛下解惑。”
顾宇清说着也不管赵祁慎想听不想听,自顾的继续说:“草民当年在流放时遇到洪灾,把思思送上岸后却无力气再挣扎,顺水冲到一处,险些丧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老妇人所救,便随着老妇人一路避难,一路打思思下落。”
“可惜草民并未得到有任何关于思思的消息,几番意志消沉。救草民的老妇人这时病重,草民有恩未报,就寻一处落脚劳作,为恩人治病。天不遂人愿,最终也没有把病重的恩人救回,草民再度开始流离的生活,时是跟着受难的百姓被各地衙门驱赶,直到有一天从北边到了蜀地。”
“蜀地亦常有山匪横行,专抓像草民这样的流民进寨子补充人力。草民惭愧,读了几年书,在山匪中显出有几分急智,为求生只能合污代为谋士。直到穆王府出兵剿匪,正好是当时的寨子被攻,草民想出脱身之计,献计指挥山匪应战。”
“穆王殿下和其二公子发现我这给山匪出谋划策的,于是活擒了草民。草民当时已从山匪中顶替了一名姓邵的匪贼身份,虽未被识破是流犯,但二公子却也起了杀心,要斩草民来示军威。”
“是世子得知我这人,在刀下把草民救回,自此带在身边。这便是草民到了穆王府的全部过程,陛下可派人查探。”
他条理清晰地叙述当年过往,赵祁慎越听心情越沉重。
顾宇清这样的做法虽是阐明,但明显也是因为不信任,才会这样郑而重之的说明。
赵祁慎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我从未怀疑过什么。”
顾锦芙也是这会才知道兄长当年都遇到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听到遇到的那些苦难,心里发酸。
兄长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最后为寇才得以保全性命,又险些死于穆王二公子刀下,九死一生。里头的屈辱不必多言也能想到。
怪不得兄长晒黑了,也比以前身体壮实许多,恐怕在寨子里的时候也还得被逼着抢掠,刀光剑影中度过。
赵祁慎用短短几个字表达善意,顾锦芙收起那些感伤,扯着兄长的袖子说:“哥哥,陛下不是多疑的人。”
顾宇清在此时总算是有了些许笑意,但那也只是在妹妹跟前:“不过是要把事情说清楚。”
她回于一笑,先前的沉重被冲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