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当晚这个小孩子躲起来了或者刚巧去了外面给他三哥跑腿的美好愿望,旭在第三天傍晚时分听到有狗冲着屋□□院郁郁葱葱的竹笋狂吠不已。
心惊胆颤地拨开茂盛的竹叶,顺着那银铃一样欢声笑语的道场去。道场木板没有人打扫,落了一层竹叶。落日余晖下的竹叶大部分已经枯黄,显然不是一两天积聚下来的。
道场旁边是不允许种竹子的。怕长成一丛淹没了道场。现在,旭想拿笤帚扫一扫,伸手就摸到了竹叶。不知道什么时候,道场旁边新长出两棵一米高的矮矮的新竹子来。
旭看着这鲜嫩翠绿的竹子,跟四周参天而起的截然不同。料定这是一丛新竹分开了两株。应该还是两三天前迁移过来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低头去看竹子的根部。竹子是新种的,根部四周有浇水的痕迹。
竹子是从埋在土里只剩下脑袋的刘家光张开的嘴中长出来的。
泥土被一捧一捧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连那张开的嘴里也进了一些。旭全然不顾,只管面无表情地迅速埋土。
新长的两株绿竹底部很快被堆满了土。它的全貌看起来好像底下挂了一个厚重的花盆。
一个人的重量,很重。
旭沾满泥土的手用力把土压实。一抬头看天,月色当空。额头滑溜过一颗豆大的汗珠。Yin风骤起,旭劳动过后汗shi的后背一下子被吹干,冻得他一个激灵。
最开始引他过来的狗不见踪影,只有深夜里呼啸而过的凉风。旭有点害怕。撑着泥地双脚用力蹬,差点因为久蹲的姿势站不起来。
旭一抬步,眼前天旋地转。倒下去之前,他分明看到眼前跳跃着一个小娃娃的背影。
跟刘家达一样大小的年纪,背着手无忧无虑地跳格子,跳着跳着就走远了。
第180章 刘家明
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梅园的榻榻米上。
刘宝珠正拿着shi布要给他换下额头那份,转过身就看见他睁开了眼。
“佳明!他醒了!”刘宝珠惊喜地喊道。
刘佳明坐在门槛上,嘴里不情不愿地嚼着一根韧性十足的条状物。她扭转头,旭看到她浮肿的眼皮跟进食的机械式动作。
“你在吃什么?”旭扶着胀痛的脑袋坐直身子问。
“番薯干。”
“啥?”
“番薯干。”刘佳明又重复了一次。
旭还是不明白。应该说,以他现在的脑力,记住番薯干三个字已经是极限,更别说思考为什么要吃这个。
还是刘宝珠告诉的他,刘佳明吃了三天流食,嘴巴没动过,吃这个正好锻炼锻炼。有没有道理旭也没有多余脑力去想。“我昨天……”
“倒在了道场。”
“嗯。”
“你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晕倒是因为被人袭击还是看见了什么?难道是单纯的病发?”那个说话一针见血的刘佳明又回来了。
旭感觉脑袋好一些了。笑着撒谎说,“没什么。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去的就是道场。有点怀念。”
刘佳明也久违地笑了。她告诉旭一个好消息:张忌惮死了。
前日升会高级干部,维持着一部分埋进女人身体里的香烟姿势死去。旭收起了胡乱报道的报纸。问她有什么打算。
刘佳明往嘴里塞了一块番薯干,嚼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廖老师说没事了。我就回来梅园了。我初中还有一年。毕业之后用剩下的积蓄买一些笔墨纸砚。这房子也卖了。能在乡下买一套小房子,再买两亩田。农忙的时候插秧放水刈禾。我呼啦啦摇着风箱,宝珠打谷。农闲,我写字,宝珠拿去卖。能卖一分是一分。”
她转过头,眼里闪烁着对自己未来的憧憬。“我字那么好看,能养活自己跟宝珠。”
旭在被子下紧握拳头。“那他们的仇呢?”
刘佳明一脸无辜。“什么仇?田心报了呀。”
“刘氏怎么办?”
“搬出去那天开始,我已经不是刘家人。”
“刘!佳!明!”旭喊得咬牙切齿。
掀开被子挪下床,拒绝了刘宝珠的搀扶,率先大步走在前面。动作流利,丝毫不像Cao劳过度发烧病倒的人。
刘佳明似有所觉,脸色一变,自觉跟上。
刘宝珠的红布鞋往前一步。
刘佳明怒喝:“宝珠你就站在那儿!”
红布鞋继续往前。刘佳明道一声,“乖。”红布鞋这才停了下来。
旭走得急。刘佳明紧跟。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道场。
停在道场那新栽的竹子面前,旭觉得呼吸有点急促。他按着狂暴叫嚣要罢工的心脏,深呼吸一口气,一咬牙蹲下身子手脚并用,疯狗似得刨开昨天堆好的土。
道场的月亮又一次升到了半空。旭指甲缝里都是黄泥巴。身上脏兮兮的坐在道场边儿喘气。
刘佳明看到竹子根部之后跪下来了,之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