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虚虚贴着地面,“不知道是计蒙还是他自己编的,说得我都差点信了。”
“兴许,他就是这样过来的。”陆吴将目光移到圣帝虚立的左脚,沉声道,“你左半边身子是不是都使不上力气了?”
圣帝摸摸软绵绵垂在身侧的左臂,口气随意道:“有的能用就行了。天帝避世多年,一切都是玉帝在处置,表文需过两道关,效率快不了。我现在啊就希望天帝这边的人能在阎王之前赶到,虽然前者也不全是好意,但至少不会破阵取刀与咱们拼命。至于计蒙,哎,姑且认为他还是友不是敌吧。”
空气稍微扭曲了一下。圣帝后背一凉,定在原地没有动,与陆吴对视一眼,装作毫无察觉的继续说了下去。
“咱们下来这么久了,甄试都快结束了吧,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能不能赶上封神会。咱俩可都是主考官,要是不出席,回去了能被司礼殿那帮书呆子用吐沫星子淹死。”
庭院里由乱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嗡嗡作响,被潺潺流水声掩盖住。陆吴翻过一页书,眉眼含笑,拍拍床沿:“过来坐。”
圣帝盯着瘫在地上的“大”字,正琢磨着怎么跳过去,陆吴已是长臂一伸,灵力掀风,直接将她带到了怀里。
圣帝怔了怔,低声问道:“你,还有灵力?”
陆吴拉过她的手,在上面写道:“刚恢复的,不多。”
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自保。两个人把能用的地方凑一凑,也算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力了。生死在即,圣帝已无暇顾及这姿势如何别扭暧昧,右手无意识的就搭上陆吴的肩头。
陆吴眸色暗了暗,笑意愈深,把人搂得更紧些。
不速之客无声无形的立在门外,始终不肯进来。箭在弦上,久而不发,这种将行未行的压迫感逼得人要发狂。
圣帝余光瞄着仰面倒地的安照,同陆吴使眼色:“破安照的符印。若那人是冲着安照来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陆吴微微颔首,一边嘲讽刘大人出的策论多么古板无趣,一边聚灵指尖,对着安照的方向,逆着笔画书写那个独特的锁字。
三笔划下,安照的眉头就拧成了川子;点出五笔,安照全身发抖,痛苦的呻/yin声从嘴里漏了出来;五笔落,门外的人影动了动,下一瞬间,虚空中“铮”的一声响,一块石子来势汹汹,直向陆吴的手打去。
圣帝反应极快,抬脚一踢,床边的椅子飞起,直直的撞向石子,拦住去路。
陆吴看那石子的轨迹,只为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动,并不是直取要害,不由松了口气。
圣帝自然也明白,嘴角一勾,高声道:“计蒙兄,我们不伤他,你进来,有话好好说。”
门应声推开,计蒙铁着脸色走进来,看到他们两人抱成一团,皱皱眉,避开目光,大步上前,把安照抬了起来,在屋里仅剩的一把椅子上放好。
圣帝瞧见他那别扭的目光,回过神,终于觉得周身不对劲。陆吴素来都是见好就收的人,立刻撒手,往旁边挪挪。
圣帝瞪他一眼,转头咧嘴笑得欢:“计蒙兄,你肯进屋,就说明还是拿我们当朋友的。明人不说暗话,安道长的事可以暂且不提,但华霖郡出事,你为何事先知道,这点得说清。”
计蒙倚着桌子,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我只知道此处有难,什么难,不知道。”
圣帝托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贺云做的事你一概不知。”
计蒙看着她,冷颜道:“我从不说谎话,安照也是。”
换句话说,就是从不欺骗,但会隐瞒。圣帝心里有了谱,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指指自己黑得发紫的眼圈:“计蒙兄你瞧瞧,这一个多月可快把我们熬死了。实话说,只要安照跟贺云无关,不影响黑泽刀的处置,我们就不会刨根问底,你把他带哪去都成,我们就当他死了。刚才你在门外也听到了,我和陆吴现在同残废差不了多少,谁来了都打不过,小命难保,朋友一场,要不你先留下来,等我们恢复灵力了再走?”
计蒙看看面色惨败,浑身缠绷带的陆吴,再看看面容憔悴,只用一边手挥来挥去的杜若,点点头。
圣帝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计蒙兄,够义气。”
计蒙眼皮不抬一下,将安照歪出椅背的头正回去,冷冷道:“旁边卧房的Yin司小殿下醒了,我见他挣扎的厉害,就一拳把他又砸晕了。”
圣帝面皮抽了抽。
地府终日暗无天日,卧房四角摆着青铜油灯,三足方鼎,托起灯盘,一条鼎足上延伸出一条兽性握柄,龙首鳌背麒麟尾,同衔环的铺首一样,是神兽玄武。
计蒙抱臂立在灯影下,神情莫测,声音Yin恻恻的像是从牙缝里硬逼出来的:“安照能重见天日,归根结底,是因为你们。”
圣帝靠着床柱,挑起眉。
第一句开了口,后面就好说了。计蒙微不可查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不是元柒殿被销毁,祁阳阵被湮灭,安照也不可能逃出来。”
“元柒殿的事跟我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