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瓠挑眉,横跨一步,整个身子横挡壶前,冷飕飕的风拂面而过,吹起鬓角散发:“为将者,刀剑不离身,你如今双手空空,可还拎的起那把承影剑,可还有撼天动地的盖世气魄?”
圣帝把箭矢放下,抱手偏头看他:“我不上进,也排不着小哥您焦急不满吧,更何况人各有志,气概气魄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你自己仇天恨地,别拉着别人一起做呼风唤雨的春秋大梦。”
“难道你不恨”盘瓠冷笑,“你非神非魔非鬼非妖非人,若不是没了仙根,怎会被世人所容?神族把你削成没锋的钝剑,你还感恩戴德替他们奔走搏命!”
圣帝脚尖点点地:“我的仙根是在这里断的,自作自受而已,怨不得别人。”
盘瓠衣袂翩飞,一步步向前:“就在刚才你们叙旧的时候,透过残魂,我看到了一些被史书笔墨掩盖的东西,圣帝,您猜猜,会是什么?”
“废话连篇”计蒙不耐烦道,“杜若,你莫要理他。”
盘瓠敛目:“上河灭门惨案计蒙天神应该知晓一二吧,圣帝率三族联军,起碧落过黄泉经南川,一把火整整烧了七天七夜,烧的遍地枯骨尽成灰,满山残骸不见影。”
计蒙眼中悲凉之色转瞬即逝,当年上河人被屠尽,三族联军却也是片甲不剩,杜若一人失魂落魄而归,自请入符惕六异阵受刑,若不是陆吴冒险相救,怕早已是灰飞烟灭。
盘瓠缓缓抬起头,淡淡道:“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箭羽擦着盘瓠左脸而过,哐当一声脆响,落入壶口。
“投,投中了。”纯禧直着眼,磕磕绊绊小声说道。
盘瓠毫不在意脸上渗出的血,微微一笑:“可惜琴不在身边,否则我一定奏一首,拨弦相庆。”
计蒙冷冷道:“既然投中了,那便放我们出去。”
“出去”盘瓠摇摇头,眼神很是迷茫,“我连我自己都放不出去,如何放你们。”
暮色渐深,残阳似血,隐隐有月影西升。
计蒙再也坐不住了,拔刀就往盘瓠脖子上驾。
盘瓠任由刀刃贴着脖颈,不动声色。
圣帝瞧着他一副要杀要剐随君便的样子,叹口气:“行了,把刀放下吧,幻境里万物生灵不生不灭,我们在这里杀不了他,还是出去要紧。”
计蒙冷哼一声:“说得好像你有办法似的。”
圣帝咧开嘴:“幻境里面,林陌还活着,他能帮我们出去。”
“上河尊主?”计蒙蹙眉,“你和这小子都琢磨不通的符惕六异阵,他那呆瓜脑袋能吃透?”
盘瓠讥笑两声:“计蒙天神,您竟然说林尊主是呆瓜,可笑,可笑,当年也就是林尊主善心,若是换了我,定将这天地都覆灭。”
计蒙不明就里:“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问圣帝,当年,唔”
圣帝把半块馒头塞到盘瓠嘴里,拿了绳子把他双手绑住,边绑边道:“放心吧,这馒头是掰的不是咬的,干净,不脏。”
盘瓠翻个白眼。
计蒙把刀放下,追问:“方才他说的什么意思”
“哎,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听,出了阵再讲也不迟。”圣帝把绳子往自己手腕上一系,看看盘瓠这张夺目的脸,拧眉想想,冲小鬟要了斗篷罩上。
盘瓠呜呜几声,被圣帝挎着胳膊,并肩而行。
圣帝Jing神气十足的吆喝一声:“吃饱喝足,出发,找人。”
街道两边屋宇鳞次栉比,夜初上,花千树,树下悬灯,灯火阑珊。
街市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圣帝拖着盘瓠在前闲逛,计蒙挎刀紧随其后,纯禧在旁左顾右看兴趣盎然,四人气质不凡面色各异,引得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探头探脑,怯怯张望。
大路上自东来了一溜驮队,五匹骡马负重累累,前面的马夫不耐烦的扬着鞭子,后面的驮夫高声喝道:“前面的,对对对,就是你小子,往边靠靠,咳咳咳的,有完没完了!”
前面的少年一袭青衣,掩着半张脸,咳嗽的快喘不上气来,另一手提着药,慌忙往旁边让。
马夫一扬鞭,驱着领头的牲畜向前,待路过男子时,油腻腻的一张脸笑得猥琐,嘴里骂着小白脸,拿鞭子狠狠一甩,险些抽到少年身上。
圣帝冷眼看着,从地上拾起碎石子,一指弹到车辕,骡马受了惊,仰头嘶叫,横冲直闯,抖下一地货物。
那马夫和驮夫骂咧咧赶紧去拣,被圣帝一脚踢开,马夫气急,一抬头,正对上圣帝眼里的戾气,吓得噤了声。
“师,师姐!”那少年看到这边,面色一喜,露出咳出青筋的脸,正是林陌。
圣帝一步步踩过散落地上的货物,拍着林陌的背给他顺气。
“师,师姐,这几位是?”林陌倚着花树,细细打量着圣帝旁边三个人。
纯禧把喝了一半的凉茶转个边递给他,笑盈盈道:“我们是圣帝的朋友。”
林陌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