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永远向前,时代也不会停下脚步,他们这些人在联邦的政治舞台活跃了很多年,是时候该将位置让给眼前的这些年轻人。
即便是这样,赛尔加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柯伊尔:“那件事,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不是吗?”
赛尔加元帅的目光落在了路烨的身上,显然是对柯伊尔和谢文卿查实验室事故的动机已经清清楚楚,他在示意他们不要去追究这件事。
“抱歉元帅。”柯伊尔认真地看着光幕对面的赛尔加,岁月已经开始在这位元帅的脸上留下痕迹,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星区中杀伐果断的将军,不过年华剥夺了所有的决断和狠厉,被时间留下的不过是一个忧心忡忡的老人罢了,柯伊尔收敛了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我记得您经常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应当向前看,但我们不该这样,薛琪的父亲,路烨的家人,那场实验中不知名的受害者,在分裂战争中死去的同胞,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公道,哪怕大部分人已经将这件事抛在历史的尘埃里,可真相不会变,我们想做的,不过是想给那段历史的死难者,受害者,一个公道罢了。”
“再说了。”柯伊尔补充,“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阻挠我调查此事,一百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人如此费力去掩饰一切真相,我大概明白,您最不希望的就是联邦的内部再起冲突,和谈不是办法,从当年星星海被毁的时候你们就应当明白,联邦与帝国之间,不存在和谈的可能性,若是和谈,谁来安抚星星海战争中化作粉尘的冤魂,说难听些,我要是早出生个一百年,星星海根本不会在战争中被毁,不对,根本就不会有发生分裂战争的机会,我和您的观点有那么一些不同,我个人比较倾向于,以战止战。”
赛尔加劝说未成,反而被柯伊尔的话砸了个够呛,他皱了皱眉,眼角的皱纹更甚,他和柯伊尔显然谁也不认同谁,但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选择尊重对方的意见。他咳嗽了几声,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当年的事情,在我发现问题,开始插手的时候,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我只能尽力维持联邦的和平局面,做的更多的还是善后的工作,虽然在很多方面我做的不好,也无能为力,造成了很多无法挽回的后果。实验事故的很多细节,连我也是被蒙在鼓励,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全貌,我可以给你一个方向,不过请你务必不要让这件事再挑起联邦内部的战争。”
柯伊尔的询问更加尖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应当知道我在问什么,星历750年,流离者为了应对卡末拉,选择与联邦合作,得到了两个孩子,七年后,那两个孩子无故夭折。星历757年后的几十年里,是联邦医学发展的飞跃时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现在我却开始困惑,流离者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赛尔加元帅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逐渐严肃,从路烨的角度看去,他的神色中竟然有些疲倦。
“也许你是对的,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只想守护联邦。”赛尔加叹道。
“然而联邦在一百多年前分裂了。”柯伊尔没有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你所守护的联邦,早就不是从前的联邦了。”
赛尔加:“你说的对,可能我们都错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了这么多过去的事情,我一度以为,过去便是过去,不会被人再度想起,我大概真的错了。”
柯伊尔的语气不容拒绝:“告诉我,元帅,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流离者的孩子,当年到底有没有死。”
“没有。”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赛尔加还是开了口,仿佛这两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潜藏了百年的秘密,在揭晓的那一日,他竟像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老去。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赛尔加说,“我给你方向,剩下的你自己去查,不论如何,请不要给安德维特联邦带来灾难。”
“可以。”柯伊尔没有再尝试说服他,而是很直接地答应了这位老人唯一的要求,“你给的方向是什么?”
赛尔加挪开视线,深深地看了路烨一眼,这才说出了他给的答案:“西特拉莉太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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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笑的不是吗?”切断了通讯后,谢文卿哂道,“谁能想到,联邦军部的元帅是个和平主义者。”
路烨眨眨眼:“可我却听说,联邦的元帅赛尔加,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带领军队追到了星盗所在的星区附近,杀了将近一个星球的星盗。”
“谁知道呢?”谢文卿冲他狡黠一笑,“这事儿好像柯伊尔也干过,甚至杀人更多,然而对元帅来说,好几百年都过去了柯伊尔最终所选择的是与赛尔加元帅完全不同的道路。”
在遥远的古地球时代,曾有人感慨,岁月会磨平人身上的棱角,让人面目全非,在新星际时代,人的寿命是以前的好几倍,大概就会有人,在漫长的时光里,被时间打磨得面目全非,但有的人却能在几百年历史的海浪中,始终棱角分明。
可能最终还是应了那句人各有命的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