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他想,那么谁是云锦?
他坠入了水中,浑身一凉,同时听见四周几声水响。
蚩尤从深绿如墨的水里站起身来,他身边雨师风伯他们也纷纷露出头来,他们站在一片巨大的水泽中央,水清且涟漪,水底是墨绿色的水珊瑚,水面上横亘着一株倒伏的古树,青色的树藤缠着它。远处的天空里还是雷鸣电闪,想必神山的英雄们还在和公孙轩辕他们死战,他们势均力敌,这场战争也许会持续上万年。
蚩尤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里的血腥气,觉得血脉贲张,觉得天地间无一事一物可以惧怕,他和他们的兄弟们在一起挥刀砍人,没有过去,也不问将来,只存在于这一刻。
“我去杀了黄帝!”他大吼。
“什么黄帝?是公孙轩辕!”雨师把玄铁菜刀舞作一团黑光。
蚩尤愣了一下。他想不起来谁是黄帝谁是公孙轩辕了,如果眼前龙车上那个眉如利剑目如朗星的正义少年是公孙轩辕,那么谁是黄帝?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想,不想,杀了他,杀了就好!”
“好兄弟!我搭你一把手!”风伯大喊。
蚩尤跳到他的肩膀上,风伯猛地推出一阵狂风,风如狂龙,扯碎了一切云雾,带着蚩尤直贯公孙轩辕而去。
蚩尤举刀吼叫,“杀!”
公孙轩辕挡在自己的姑娘嫘祖面前,把闪烁金光的剑投向蚩尤。蚩尤避过了那柄危险的武器,攀上龙车,挥舞菜刀去砍公孙轩辕的脚。
“恶棍!你就那么恨我么?”公孙轩辕怒喝,“低头看看你们做下的恶事!”
蚩尤看向地面,那间熟rou铺子的大火在绿幽幽的涿鹿城里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炬。
“我不恨你啊,”蚩尤看了一眼嫘祖,继续挥舞他的菜刀,“可是你有女人,有很多东西,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很妒忌。”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公孙轩辕又问。
“那是你的女人么?我们要把她抢走,然后把涿鹿城烧了!那就公平了,我们没有的,你们也没有。”蚩尤说:“一切都玩完!”
“你真的就对这世界不再留恋了?蓝天白云鸟语花香,不再留恋了?”公孙轩辕一脚把他踹下龙车。
“蓝天白云鸟语花香?”下坠的蚩尤看着下面绿幽幽的涿鹿城,“什么时候有过?”
没有过的,将来也不会有,这种牢笼一样的地方,就该毁掉!
雪白的燕子从乌云中忽然现身,它像是俯冲的雄鹰那样接近蚩尤,拖着一幅白练。蚩尤想也不想伸手抓住,抬起头,看见一袭白色的衣裙在风里飞舞。
“云锦!是云锦来救我们了!”恶人们鼓噪起来。
云锦?蚩尤想,是那个生来长着翅膀的女孩么?总在极高的天空里沉睡,也是他们的同党。有人曾经告诉过他的。
云锦在天空中盘旋,每个恶人都抓住了那幅白练。云锦展开了流溢光辉的羽翼直冲入云层,公孙轩辕和他的兄弟们紧追。恶人们一起挥舞手臂叫好,雨师把怀里的熟rou拿出来抛给他们每个人,他们迎着狂风流云,大口地啃着熟rou,对公孙轩辕吐口水,腰间插着鲜血淋漓的菜刀。但是龙车越来越近了,他们就要被追上。
恶人们有点焦躁。
“神山的兄弟们来了!”雨师激动地指着东方,“看!看!”
一匹玉色的麒麟撕开了云雾奔行在那边的天空上,它的背上是持双枪背插六杆靠旗的好汉,它的身边那条黑铁塔一样的大汉上脚踩黑色的旋风,它的背后那个带着雉羽冠的英雄狂舞,唱着雄浑浩荡的歌,而那黑压压的人群之上,一个魁梧如铁塔的男人腰带长河般的大刀,挥舞战旗,振臂狂呼。
“晁盖!晁盖!”雨师大喊。
“晁盖!晁盖!”恶人们都大喊。
蚩尤心里真是感动,他想这就对了,一切都和他所想的那样。那些神山上的英雄,他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极东方一处云雾缥缈的大泽中央矗立着那座山,山上都是些英雄好汉,他们整日里只是习练枪棒打熬身体,在他们的兄弟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无论何时何地,即便远在天边。
他们是一定会来救他的。
震天动地的一声响,两方的人马对上了,云锦带着他们离开了战场,他们眺望着远处天空里的雷光纵横,一个个激动的眼里泛着泪光。
“带我们去更高的地方啊!”蚩尤看着脚下的云飞快地流过,对着上面大喊。他忽然想去云锦睡觉的那片天空里看看,他想象那里就像是一座黑色玄武岩的宫殿,白云做它的地毯,白衣的小公主的双翼在气流中微微颤动,睡在风的手上。
可耳边传来了裂帛的声音,白练忽的断了,他们一群人往下坠落。
“喂!喂!”蚩尤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对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云锦喊。
云锦没有停下,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瞬间蚩尤看见了她的脸。蚩尤觉得很奇怪,那个会飞的公主云锦没有脸,本应该是脸的地方只有一片空白。云锦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