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马磊自杀枪.支上面提出来的一枚指纹匹配。
案发那天苏荷又千真万确不在现场,现在他已经在写结案报告了,把这事捅出去对他没什么好处。
但他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苏荷这些零星的涉案线索,看她愿意用什么代价来销毁了。
“你们当助理的,挺不容易吧?”
罗西一通抱怨,美名其曰叫助理,其实就是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姆,工资少得可怜,天天出入名利场,死抠活抠都买不起一双人家穿一次就扔的鞋……
组长特别共情,“你这么聪明的小姑娘,真的是可惜了啊。”
罗西黯然地说:“那怎么办呢?还不是混口饭吃。”
组长摇头,“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还多年轻啊妹子。”
罗西冷笑,妹子都出来了,看你怎么忽悠。
果然组长长篇论述:人活着,就该有价值,像罗西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泯然众人的他见多了,以后蝇营狗苟,掉在生活苟且的泥淖里,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罗西要是想活得有价值有尊严,他倒是可以提供一点门路。
罗西就这样被忽悠成了组长的线人,这当然是初步沟通,他没再深入说到底要她干什么,看罗西跃跃欲试、一脸真诚的样子,他非常满意。
罗西离开之后马上收起装出来的满眼天真淳朴。一只披着人民公仆的皮的老狐狸,不知道想唱什么戏,就先奉陪当观众吧,看他怎么作。
下了楼罗西一眼看到木垚跟老妇人坐在厅里,两人同款躬身窝在椅子上,像是把一辈子苦难都背在了身上,直不起腰。
罗西走到木垚旁边,轻声问:“怎么样了?”
木垚说:“签字确认了,殡仪馆联系了,等那边盖好章,运尸车就能走了。”
这趟手续办理得流利异常,大概警局的人也巴不得快快把尸体送走,火化了,事情就完结了。
“是马磊?”
木垚点头。罗西看老妇人,她头发散乱,沿着头皮一茬白,与染黑的地方相接,分外显眼。她眼神涣散,盯着地板,一动不动。
罗西说木垚:“行了,你别这个样子,人人有生就有死,谁还能例外?死了,就好好地葬,再痛不欲生,他也活不过来了。”
这话说给马磊母亲听。可是她神情呆滞,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罗西叹口气,问木垚拍了吗?木垚点点头,被老人的悲痛传染,脑子里嗡嗡的,不想说话。
罗西沉默,打开手机看群,木垚发了一小段视频在群里。马淳淳打了三个问号。
罗西回复:“刚来警局,恰好碰见了马磊母亲,我们陪她办手续。”
封安国回复:“惨。我拿到苏荷的手机了,但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后面有人跟着我一样,piapia(怕怕)的。”
马淳淳回了一个嘲笑的表情包,“你别被害者妄想症了……”
罗西看着群里的视频,那个三角形符号她始终没有去点开。
手续办妥,木垚开车载老人去殡仪馆,等工作人员来安排进火化间。
木垚罗西陪同,工作人员把火化机的把手交给马母,马母握着冰冷的器械,浑身如被电击,抽搐起来。
罗西塞了五百块给火化师,远远地靠墙站着。
马母一声一声的“我的儿啊”钻进耳朵,回声阵阵。罗西看着把整个空间都震得悲恸的老人,心里觉得十分惫倦。
之前背过一首诗,“天地为之久低昂”,眼前这悲伤,真的惊了天地了。罗西觉得呼吸困难,走了出去。
良久,木垚架着已经瘫软的马母走出火化间,他咬着牙关,筋骨浮起,双眼通红。罗西赶上前扶老人坐在椅子上,老人拼命伸手进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状小瓶,她再撑不住,眼球上翻,险些晕厥。
木垚赶忙把小瓶里的速效救心丸掏出十颗,喂进马母嘴里。轻轻揩掉老人嘴角涎沫,替她整理粘在脸上的枯发。
罗西立在旁边,忽然想起那个自杀、掀起很大社会波澜的作家的话:“我觉得我有那个能力,或者说我可以把这个故事与所谓的社会学,或者是与所谓的性别与阶级做连接,可是我永远不忍心这样做。”
那个作家定焦在自己人物的痛苦上,不忍心人物从大的结构里漏下去,被人们当作仅仅是大而化之的一个数字。
每一个社会新闻里的数字,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的事,你不亲眼目睹,永远就只觉得是新闻里的三言两语。
就好像我们看到各色天灾,只看得到死亡人数,看不见在其背后,每一个亲人的破灭和破败。
马磊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也许有人会从社会学、心理学、犯罪学的角度解构他,但没有人可以消解掉一个母亲的失声痛哭。
这些真实的悲痛终将消失在新闻的字里行间中。
送马母回了家,罗西待在车里闷得慌,木垚斜眼看她,她垂着头,头发遮着脸,看不清表情。一只手不安分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