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过年,你自己不愿意。你呀,有了男人就忘了……忘了对你好的人。”
信号非常不好,男人的话时断时续,金世安只能听个大概。
“好了,跟你打电话就是问问你平安吗,到拉萨后要跟我报平安。”
眼看男人要挂电话,金世安开口:“我不是银枝。”
男人愣了下,厉声问:“你是谁!”
“我是银枝的爱人,我叫金世安。”金世安说,“叔叔,你是银枝爸爸吗?”
“……”
沉默,就是默认。
金世安双眼透过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看到儿时的银枝,她站在贫瘠的黄土上,日夜向远处眺望。她在等她的家人啊。
“银枝是你女儿!你怎么这么狠心不要他!她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姓陈的,银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的报应!这就是你造的孽!”
陈志标开始还能平静应对,但后面的话让他瞠目:“你什么意思?银枝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金世安深吸气,把事情三言两句告诉了他。
陈志标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很快从震怒中回过神,说:“我马上飞过去,你在格尔木等我。”
金世安挂掉电话。他一点都没奢求这男人会帮上他忙。他想让他愧疚。
银枝对他绝对带恨。那么他也一样。
“砰砰。”
有人敲车窗门。
金世安向外看去,竟是几月不见的高强。
他放下车窗:“你怎么在这?“
高强比之前胖了不少,但此时Jing神面貌比金世安好不了多少。
“听说你的事了。我想我必须来帮你。”
金世安弯了弯嘴角:“谁告诉你的。”
“秦少言。”高强绕过车头坐上副驾,“别看这地方面积大,但传事的速度,不比内地慢。
“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
“嗯,好。”没有说过多感激的话,金世安有些哽咽。
高强说:“你打算怎么办?”
金世安没回答,踩下油门,绕过这几座低矮的房子,远离国道,向无人区深处驶去。
这一脚踩下去,高强便知道了他的答案。
实际上,他也早猜到了他的答案。
金世安像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注意着一路上所有的风吹草动。遇到牧民,他会下车询问,这些日子有没有车子经过这片牧场。
可可西里人烟稀少,金世安相信任何一个过路人他们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但他们都告诉他,没有看到人和车经过。
天色渐晚,荒草滩又下起雪来。
“如果不下雪,说不定还能找到车辙,顺藤摸瓜,我就能找到她了。”
高强心中五味陈杂,问:“还要继续找吗?你休息,我来开车。”
金世安摇摇头:“天黑开车容易出事,睡一觉吧。”
他们把车后背放下去,和衣躺下。
金世安几天几夜没合眼,此刻依然毫无睡意。
他听着高原的风咆哮,如魔鬼一般,席卷天地。假如他是狼就好了,顺着风便能闻到她的气味,彻底找到她,把她抱在怀里一辈子不松开。
他知道高强还没睡着,轻声说:“你说,银枝在荒郊野外,听到这风声,会不会害怕?”
“……”听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何高强脑海里浮现了大学时期,一头短发,基本没睁眼瞧过他的银枝。他笑了笑:“她肯定不会。她胆子那么肥,怎么可能怕?”
“不,有我在的时候,她才不会害怕。”金世安说,“其实她胆子很小。我跟她露宿荒原的时候,她睡得很浅,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听得到。她喜欢抱我胳膊睡——她不想打扰到我。”
高强一时沉默,不知如何接话。
或许金世安并不需要他接话。他只要他默默地听。
“我是蠢货。”金世安说,“我跟她在一起四年,她从没有主动提起她的家人。那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什么的。可是我没有。”
高强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得说:“那是她自己不说,怪不得你。”
“不,怪我。”他盲目地把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高强神色彻底凝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丝安空洞的眼神总算有了些光彩,随即落入更深的悲痛。
除了他的父母,他没跟任何人讲过这段故事——这是银枝一直试图抛却的往事。
一九九八年夏天,他们毕业的那一年。毕业前夕,银枝提出分手后失踪,去向不明。金世安疯狂地找她,问遍了银枝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银枝的去向——她谁都没告诉。
不过他有办法。他搞到了银枝老家的住址,没有任何犹豫地,只身前往。
那个村子离兰州近,却要火车转汽车,最后一段路没有公共的乘车工具,当地人告诉他,要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