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谈!
巫医摸着胡须一脸严肃:“夫人的身子应是重中之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需重视起来。”
程让皱眉点头:“理当如此,那就劳烦先生先想个法子吧。”
徐飞舟无言,算了算了,依照这外甥女婿对他外甥女的重视程度,就算是个擦蹭小伤,怕也是件大事。
阿沅不知道他们在为她的“病情”争吵,她正看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这金嘴儿当真风趣又识趣,将程让在岭南时的事迹功绩都记了下来,期间隐晦又不着痕迹地夸了她,在满页金戈铁马中夹杂着丝丝柔情蜜意,故事性大为增强。
她觉得其中有一段尤为匪夷所思,详细得仿佛那金嘴儿就在现场看着。就是她离开八郡归京时,程让送她出城,等她走了一段路又策马追上去,说了一句“等我归来娶你”。
阿沅现在看着都觉得羞耻,偏偏听侍女说这一段最受欢迎,街上百姓口耳相传,甚至编出了一出,引得闺中少女春心萌动,竞相传阅。
说实话,她现在都不记得程让当时说的是什么了,只能隐约想起大概是要娶她之类的。
“夫人,当时真的是这样么?”侍女在一旁给她削果皮,一边好奇问道。
阿沅噎了一瞬,清了清嗓子敷衍道:“大概吧,我好像也不大记得了。”都过了这么久了,谁还能记那么清楚。不过,金嘴儿是怎么知道的?
侍女削皮的手一顿,听巫医说忧郁病有个症状就是易忘事,夫人的病情是越发严重了吗?她担忧地停下手,看看正翻着书的夫人,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纯真,唇瓣微微嘟起,眼眸一片清澈,这就是个孩子啊!
将军真是太禽兽了!对这样的小夫人怎么能下得去手?
“这些事都是金嘴儿从哪儿听来的?”阿沅快速地翻了几页,连在京城他们成亲时的盛况都有,有些细节描写得比她知道的还清楚……她也终于知道了程让在新婚前一夜还把江见杞给教训了一顿。
侍女回道:“听说是江大人和长风大人与金嘴儿说的,为此两位大人还得了金嘴儿的签名版话本呢。”
听侍女这么一说,阿沅恍然大悟,难怪在描写程让征战的事迹里,除了程让就属这两个人留下的名字最多,形象也颇为正面,原来是有暗地里的交易。
啧,这起话本子果然不能信,也不知街头巷尾多少小姑娘被骗了,以为程让是个温润如玉的儒将呢。
“留夷姐姐还没回来?”算算时间,应当今日就该到的,怎么还没到?
侍女让她宽心:“留夷姑娘一回来肯定会来见您的,您且等着,别急。”
阿沅也不是很着急,可这几日她偶然在将军府里碰到过江见杞两三次,每次见了她,江见杞就摆出一副幽怨的表情,让她也忍不住心虚内疚。
若搁往常,她必要在留夷面前告他一状,让留夷看他越发不顺眼。如今竟然会心虚,当真是做了母亲就心软了。
她将第一本话本看完了,作了个标记——尚可。
拿过侍女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她转头就看见程让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抱着一叠公文,看样子竟是要到房里来批公文。
因兴阳城原城主穆世子现下已经回了桧山城,程让全权接过城主事务,军中事务可暂交给江见杞,可这些公文都须他亲自批示,还有朔北其他城的要事也须他处理。
阿沅咬在口中的苹果都没咽下去,懵懵问他:“你要在这里批公文吗?”
程让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嗯,陪你。”
她:……这算什么陪?并不想让你陪,我更想一个人在这,吃着苹果看话本,美滋滋。
程让在的话,她都能想到他会说些什么——“阿沅你该站起来走走了,老是坐着对腰不好。”“阿沅不能边吃苹果边看书,小心噎着。”“阿沅……”
她表情微妙地变了变,试探着边吃苹果边打开第二本话本继续看,苹果吃完了,她惊奇地发现,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程让间或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看她安静地啃着苹果看话本,眉间一时喜一时惊,生动得紧。想到巫医说的要尽量顺着孕妇的意思,他看着那苹果,忍了忍,终究什么也没说。
不能惹阿沅不开心。这该死的忧郁病!
阿沅觉得这日子过得越发轻松惬意了,连往常唯一一个会管着她不让乱吃东西的程让都一直顺着她。如果要比较一下,那就是坐龙椅上那位的日子都没她如今舒服。
坐龙椅上的那位最近确实不大舒服,嘴角又起了久违的燎泡,刚拟定立后人选,圣旨还未发出去,就得知那姑娘得了重病。无奈心里刚寻思着换另一家,那家姑娘又传出了不好的名声,最后定下一家,偏偏那姑娘家长辈去世了,要守孝一年!
皇帝再不信神佛之事,心里也有些不安了,他这是触了什么霉头?
眼看着长姐就快要成亲了,接下来就该是他的封后大典,现在却连个皇后人选都定不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