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别来无恙。”
穆高泽放下茶杯,悠悠地叹了一声:“多日不见,夫人倒是清减许多,怕是在担忧程将军吧。本世子也着实担心得紧,可这城外情势紧急,不得已才来寻夫人一道想个法子。”
阿沅在主位上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用杯盖轻轻拂开水上的茶叶,听他说完才道:“世子请说。”
穆高泽视线在她小腹处扫了一眼,笑容里隐隐讽刺:“若夫人身子好全了,本世子欲请夫人一道上城门观战,为我城将士击鼓助威,夫人以为如何?”
她抬起眼来与他对视,分毫不让:“托世子的福,我的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了,不知世子身子如何?听说世子前些日子病得不能见人,我还以为世子还得在府里待些日子呢。”
穆高泽笑容微冷,上次在酒楼前冲突过后,他在回城主府的路上就被人套住麻袋打了一顿,脸上淤青过了好几天才消下去,不得已才对外称病,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女人所赐!
他暗暗咬了咬牙,移开视线道:“本世子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夫人若觉得没什么不方便,那便收拾收拾,即刻便往城楼去吧。”
阿沅颔首:“那劳烦世子稍坐片刻。”她起身回房,换上一身火红的骑装,将头上的发髻拆开,头发梳成一束,用玉冠挽住垂在脑后。
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又英气十足,只从装扮上来看,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不过目光仍旧澄澈,显然没有受过血的浸染,干净得有几分无辜。
这样一双眼睛不应该目睹战场的残忍。留夷在她身后垂下眼皮,眸中似有不忍。
“走吧。”阿沅对着镜子照了照,她平日里在府中一向懒得上妆,这会倒也方便,只用帕子略擦了擦脸上沾到的灰尘,便素面朝天往外走去。
“世子久等。”
穆高泽抬起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惊艳,眨了下眼睛才掩过去,面色如常道:“夫人这是要骑马?”
“骑马快些,世子若要坐马车也使得。”阿沅淡淡道,率先走在前面。
穆高泽冷嗤,真以为他只是个酒囊饭袋?
出了府门,长风已将嘶雨牵到门外,阿沅接过他递上来的马鞭,一脚踏上马镫,稍用力整个人便动作利落地翻上了马背。
穆高泽在她后面也不甘示弱地跃上马背,还笑道:“夫人骑术如何?”
听话里意思竟是想与她比上一比,阿沅回头看了看他身下的黑马,淡淡道:“不及世子。”那明显是一匹战马,她的是小母马,穆世子也好意思提。
在阿沅这儿碰了好几次软刺,穆高泽终于识相地闭上嘴,一路无话到了城楼前。
据前方的斥候传来线报,蛮族军队最迟明日便会出现在城门外。阿沅并不担心兴阳城的安危,毕竟城内外留了几万兵马,蛮族人数再多,也不可能一次就派出几万人来攻城。而且定阳王世子还在这儿,她就不信定阳王会袖手旁观。
她余光瞥了眼旁边正在发表讲话的穆世子,这般看起来倒是有了个城主的样子。
“夫人要讲两句么?”穆高泽说完话转头微笑,站在高处训话的感觉让人上瘾,看城楼下排布整齐的方队士兵,仿佛他已经君临天下。
阿沅摇摇头,她站在这儿就是最强的定心剂,说了话倒没这般有用了。她回身示意李副将上前训话,如今军队里最高的将领是李副将,没有谁比他更能鼓动将士们的士气。
她退到旁边找到江见杞,问他:“程让还没消息吗?”
江见杞瞥了眼前头的穆世子,小声道:“还没有,但请夫人放心,城外蛮族不足为惧,夫人还是待在府中为宜,不必再上城楼来。”
所有人都觉得她待在府里是最好的,阿沅轻叹,可哪里有这般好事?她预计,若明日正式开战,穆世子必定还会来寻她上城楼观战。
翌日,蛮族在城外喊话,要求献上程让的人头便立马退兵。
因第一次出现围城之事,城中百姓不免有些惶然,忍不住在心里怨怪,若去年程将军不曾招惹那些凶恶的蛮族人,今年便不会发生蛮族围城之事了,可偏偏程将军还不在城中。
穆高泽在城主府里并不像其他人想像的那般悠闲自在,亲卫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表情:“世子殿下,王爷并无发兵意向。”
穆高泽眉头紧锁,手里捏着的茶杯隐隐有碎裂的趋势。
“下去!”旁边的幕僚叱道,亲卫迅速退了下去。
幕僚看他脸色不佳,劝道:“世子无需太过担忧,兴阳城兵力充足,蛮族绝对攻不下。就算王爷不发兵也不要紧。”
穆高泽冷哼一声:“呵你不明白吗?对我父王来说我的性命根本不重要。”若今日在兴阳城的是二弟,不管兴阳城兵力如何,父王定会派兵解围。
幕僚轻笑:“如今程让不在,若世子能率兵打败蛮族,必能得王爷的看重。”去年程让不也是凭这个建立了赫赫军功,并揽了朔北大半兵权么?
“可我手中只有一队亲卫,兵权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