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维摩诘在同文殊菩萨辩难。这画是吴道子的一脉的画风,线条刚健流利,人物须发毕现。”
似懂非懂的女孩儿点点头,“我知道,天女散花说的就是他吧?”
“嗯,花落到其他弟子身上纷纷落下,在大弟子身上就不动了。”
“为什么花沾在身上的反而要厉害?不是花不沾身的才是高僧么?”
卓刀泉笔尖悬停,“呃,这个,这种花不是你说的那种花,仙女的花能叫花么?”
“你现在也是和尚啊,我去搞点花来试试你如何?”珞瑜难得和他开个玩笑,还真把自己当小仙女了。
两人一起笑,等到卓刀泉把车辇云纹画得差不多了,开始勾勒人物。维摩诘菩萨衣襟半袒,目光炯炯,珞瑜又有新的问题:“他怎么有头发?还这么多?”
这个问题卓刀泉知道,“因为维摩诘菩萨是在家菩萨,不用剃度,在家出家。佛祖可喜欢他了,一次不想上班在家装病,佛祖专门派文书菩萨来看他。”
珞瑜“哦”了一声,又问:“你用墨汁怎么画颜色,他的衣服是红色的。”
“不成问题,我主要是想记下样子,颜色可以在脑子里记住再填色。这种红色类似瓷器釉色里边的豇豆红……”
“什么红?”
“豇豆。”
“为什么叫豇豆红,豇豆不是绿色的嘛?”
“有种红豇豆啊。”
“好吃么?”
“不知道,没吃过。”
……
“对了,崔莺莺老妈请你去吃饭。”路珞瑜终于记起自己的使命。
“算了,剧本里没有这一段,你就说我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和杜确私奔跑掉,不想娶你了。”
珞瑜啪地敲了下他的大脑袋,“惠明”和尚手里笔一抖,画污了一大块,委屈地说:“你要我去还是不去?”
“我管你的!”
“小红娘”放下灯,娇嗔道。小腰一拧,站起身来,准备走人。没想到蹲坐太久脚麻了,身子一软倒落下来,正好压在大和尚身上,卓刀泉闪避不及,光滑的大脑袋对着注满的墨盒亲了上去。
一阵手忙脚乱,两人站起身。卓刀泉画是画不成了,准备去吃饭,对面的女孩刚才还怒气冲冲,现在看着他的脸,笑弯了腰。
……
崔老夫人浑然不觉得她扮演的是个反派的角色,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审慎持家的长者。作为相国夫人,也曾御赐诰服,她十六岁佳入崔家,哪怕只育有一子一女,几十年来崔相国未曾纳有一妾。如今女儿年近二十,孤儿寡母,在此淹留,无怪有诸多恶事。今日崔母派遣了一个健仆去接侄儿郑恒,至于那个张生,总归要解决,所以她摆下宴席,叫红娘去请。
看到红娘进来,崔夫人记起那凶和尚的要求,对于文弱书生张珙可以耍个小心眼,可是那等恶人,没必要与其抵牾,红娘只是个丫鬟,与他便与他吧。
“如何不见张生同来?”
“张生着红娘先行,随后便至。”
“那惠明法师来否?”
路珞瑜听老夫人问,心想惠明大师正在水缸边洗脸呢,带着笑意道:“不曾来,说要趺坐参禅,心意到便是。”
“红娘”与卓刀泉在大殿磨了好一会儿,话音刚落,外边响起张生的扣门声。
张珙向老夫人、小姐、红娘一一见礼。
“前日若不是先生,哪能有今日在此?我一家之命,皆赖先生所活。聊备小酌,非为报礼,还望先生勿要嫌弃。”
张生对答如流,“‘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贼之败,都是夫人的洪福,万一杜将军没有来,我们都无幸免之理。都是往事,不足挂齿。”
“哦,往事不足挂齿?张先生好气度,天下读书人有此胸襟,我朝之福啊!”老夫人莞尔一笑,说着斟一杯酒递给张生,“先生请满饮此杯。”
“长者赐,不敢辞。”
张生没听出崔母话里的猫腻,乐颠颠地接过来一口饮尽。
“先生请坐。”
张生喝的有点急,脖子红红的,“不敢不敢,小子侍立座下,劳烦夫人斟酒,已经是越礼,哪里敢和夫人对坐。”
推让再三,张生方才落座。
崔母给珞瑜使眼色,“红娘去唤小姐出来,与先生行礼。”
路珞瑜掀开帘子进去,小姐坐在梳妆台前描眉。
“老夫人后堂待客,请小姐出去见见。”
崔莺莺这姑娘分明早就知道,喜孜孜地化妆呢,非得忸怩半天,珞瑜由着她,哄了几句,这才羞答答地出去见客。
小姐画着一双细长蛾眉,罗衣香粉,脱去孝服后,增添了三分艳丽,指甲上贴了小花儿,比起几日前那个素衣的少女,成熟了很多。
珞瑜打趣她,“小姐这脸吹弹可破,张生有福了。”
“死丫头,没羞没臊,撕烂你的嘴。”
“姐姐自己装糊涂,今天夫人请张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