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那个人又触动了他的记忆,他已经很久没梦过了。
潇潇起身点了一盏油灯,望着昏暗的烛火出了会儿神,而后慢慢走向梳妆台,对着铜镜,撩开肩上的长发。
那里还有一个白色的痕迹,这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潇潇瞳孔里变换万千,这世上怎会有那般恐怖的人?
放下长发,潇潇面无表情的坐了会儿,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其实他知道自己口不能言,是自己的心结造成的。
冯雨歇说的是对的,他需要走出过去。
他…想说话!
这夜注定无法再安眠,他坐到了天亮。
又过了两日,万老终于来了。
她臭着脸对冯雨歇不理不睬,冯雨歇丝毫不介意,反而笑眯眯的将人迎了进去。
万老随时随地散发着冷气,探手就伸向了冯雨歇的耳朵。
“几日不见,矜贵了是不是,还要我亲自上门。不知道我多忙么?”
冯雨歇点头哈腰,“知道知道,您老轻点,你看看我这耳朵的长度至少是常人的两倍了。”
万老冷哼了一声,脸色仍没好转。
冯雨歇往里间让了让,谄媚道:“前些日子我给您买了件外袍,您试试看合身不?”
万老眼睛绕着她周身转了转,只觉这里有猫腻,但看冯雨歇面色丝毫不变,心里一时拿不准她唱的是哪一出。
果然孩子大了,心思就不好猜了。
冯雨歇表现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实则还是那日小兔子眼睛一直在她外袍上打转,不时的哆嗦,她才起了心思。
万老心里敞亮了,她倒不是差一件外袍,主要是孩子表孝心,她心里舒坦。
只是看见那衣服,万老脸又黑了,“为什么不是黑色?”
她什么时候穿过别的颜色的外袍。
冯雨歇立马一脸失落,可怜兮兮的看她,“您不喜欢么?”
万老嘴角抽了抽,又看了她几眼,不情不愿的换上了。
孩子一片孝心,她太挑剔了,也不好。
换好外袍,还没等冯雨歇再夸上几句,外面就有敲门声。
冯雨歇暗暗感叹,小兔子来的真是时候,否则她还要用尽心思安抚万老别换下这身外袍。
“病人来了,您老等一会儿。”
万老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一身月牙白外袍,别别扭扭的坐下。
冯雨歇将人迎了进来。
潇潇抬眼望去,还是那个人,但是换下了一身肃杀的黑衣,整个人气质随和了不少,就是脸色有些臭。
他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他早知这个人不是记忆中的黑衣人,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惧。
潇潇乖巧的坐在桌子旁,任万老把脉。
万老行医认真,心里的不快转瞬即逝。尤其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家兔崽子的心上人,行事上就更认真了几分。
探过脉搏,万老沉思了几许,又查来了潇潇的喉咙情况,末了就是一阵沉默。
“怎么样?”冯雨歇有些等不及。
万老目光沉沉,看着潇潇,“你很健康。”
无论是脉象还是喉咙,没有任何问题。
潇潇一脸了然,微微笑了笑,有些苦涩。
果然,还是心结的原因。
“是心结。”万老一语道破。
潇潇点了点头。
这就难办了。
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冯雨歇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偏头看潇潇,眼里无比的认真,“小兔子,能告诉我们么?”
潇潇迟疑了片刻,再次点头。
既然决定来了,他就没想隐瞒下去。
他懂得讳疾忌医的道理。
潇潇摘下脖子上挂的本子,冯雨歇笑着看他,“用唇语就好。”所以她们的对话真的仅限于彼此之间,不会有外人听见。
而万老与哑姨接触甚至多于她,又怎会局限于区区唇语。
潇潇又安心了不少,轻轻动了动唇,‘有两个人害我至此’。
之后便是平静的阐述其中的一人,只是不时间带着颤栗与恐惧。
那是潇潇六岁的事情,本应是平静的而美好的幼年,因为一个人彻底打破了。
村里来了一个英俊的黑衣女人,见到院外拿沙土练字的潇潇,笑眯眯的蹲下来,让他看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彼时潇潇刚经过第一场劫难,见到画中人之时,瞳孔便是一阵紧缩,且小孩子不会掩藏情绪,恐惧外露的淋漓。
他认识那两个人,住在村里边上一座孤零零的房子里,而画上那个小的孩子,就是刚刚让他经历一场劫难的人。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黑衣女人若有所思,突然掰过他的脖子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