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线在发抖,躬身下拜。叶凝忙将她扶起,四只手紧紧相握,说不出半个字来。
已经六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而今陡然闻得“公主”二字,叶凝心绪复杂难言。她深吸口气,将翻涌的情绪按下,携着秋琳出了屋,在破败院落的一株槐树下坐定,问道:“这些年,过得好吗?”
槐树曾因当年的一场大火而烧得漆黑,时隔六年,树上渐渐生出新枝,添了生机。
秋琳轻轻抚着那些新枝嫩芽,声音有些哽咽:“秋琳过得还好,公主呢?那年你在沙漠走失,大家都很担心。幸好,你还活着。”
“我辗转去了杞国的京城。后来呢,你怎么来了这里?”
“穿过沙漠后我和其他伙伴走散,遇到了公子,他将我带回云泽,因我有些武功底子,便教我继续习武。和我一起的还有赤翼,现下也是公子的暗卫。”秋琳的脸上第一次有笑意浮现:“公子待我们很好,要不是他,我和赤翼恐怕早就葬身大漠了。”
叶凝心下对公子清感激,便又问其他伙伴的近况。
秋琳道:“这两年我也打探了些消息,大家分散在各个部落,都很想念巫夜,却不敢轻易现身。公主——”她再次单膝跪地,“请你为我们引路!”
心头有澎湃的情绪在激荡,叶凝环视周围的破败,声音坚定:“我们大家都要回到这里!巫夜不能消失!如今杞国政局不稳,迟早会起内乱,我们养Jing蓄锐,时机到时,总能重建巫夜。”
她顿了顿,看向秋琳时眼含期待:“这几年里有伊洛的消息吗?”
“秋琳并没有打探到小殿下的消息。”
期待落空,叶凝闭眼叹息:“算了,慢慢来吧。”
仰头,但见月明中天,夜凉如水。她同秋琳并肩坐在树下,各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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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城正中心的内城是王宫所在,入目皆是断砖残瓦,道路两旁生满杂草,其间野花开得正盛。
五丈宽的护城河中水流清澈,河堤的杨柳随风婆娑,当年这条河流曾经被血染红了整整三个月,岁月随水流动,而今已无法从中看到那年惨烈的迹象,唯有那片废墟提醒着曾经的杀戮——
被杞军踩断的拱桥横在护城河间,血迹斑驳的王宫城墙上有无数被刀剑砍出的缺口,堆在城墙下的断瓦残剑上有杂草丛生,两扇漆黑的大门在城门洞中摇摇欲坠,从缝隙中可窥见残破的王宫。
这座曾经是巫夜最华贵美丽的宫殿,早已满目疮痍。
一场大火后,木制宫殿和花木园林皆已成灰,石基底座和廊柱被烧得焦黑,大片的金砖地面皆被人撬开,现出纵横的沟壑。
那座曾经让巫夜人引以为傲的空中花园,早已化作瓦砾,再不复昔日的华美巍峨。
越往里走,挖掘得越多越深,到得原先王宫正殿时,整个地面都被翻开,中间是个十几丈方圆的深坑。他们逃生用的地道也被挖开,蜿蜒至远方。
叶凝瞧着那被翻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心下悚然。
当年巫夜灭国之后,杞军曾将这里掘地三尺!他们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杞国的战士报仇,发泄杀戮之后的仇恨压抑,不应是眼前这幅场景。他们翻遍王宫,寻找地道密室,应该是在寻找东西!
似有一记闷锤打在头顶,叶凝站在那里,头一次因慌乱而茫然失措。
那五十万大军压境,真的是为了找东西!他们在找什么?
胸口那枚玉gui似乎又灼热起来,叶凝蹲在地上,随手捡了个东西握在手中,越来越紧。
灭国的前夕,母后曾珍而重之地将玉gui交在她手里,讲了很多久远的故事。那时她尚且不明白也不相信,只觉得荒谬而陌生,到得现在,才渐渐体会出它的分量。
一个国家的存亡翻覆,竟然真会牵系在传说之上!
抬头望远,入目皆是残破废墟,这片废墟之下,又埋着多少枯骨?
头顶的天空高远湛蓝,是永远无法触及的清澈纯净。废墟之上铺满阳光,断砖残瓦后却满是Yin影,那些惨烈厮杀的记忆不断闪现,挥之不去。
“父王,母后,伊洛。”叶凝闭眼喃喃,“等我。我定会带族人回到这里,重建家园!”
手被人轻轻握住,紧握的指节被一分分掰开,当归的声音里夹杂着惊慌:“姐姐快松开,手都受伤了!秋琳姐姐,秋琳姐姐!”
焦急的声音回响于废墟,秋琳闻声前来,见着叶凝时也有些吃惊——她的左手握着一段断剑,整只手上皆是血迹,地下的泥土也已被血浸shi。
“叶姑娘!”秋琳倒是镇静,指尖拂过叶凝几处xue位,令她神智清明,而后往伤口撒上药粉。
掌心的痛清晰地传来,叶凝抬掌看那伤处,便见掌心一道深深的割痕,四只手指亦被割得很深。
血渐渐止住,她坐在凌乱的瓦砾之间,沉着脸不发一语。秋琳和当归擦尽血迹,撒了药粉再以软布包好伤处。
四下风起,吹得杂草野花微微颤动,瓦砾焦梁入目,倍觉凄